谁知黎忧的声音乍地响起。
“你是说这个杂碎?”
黎忧一手提着被打的不成人样的吴深走来,一手提着昏死过去的覃孜王,大刀佩在她腰间处,上面还淌着血,停下后便将人通通甩在地上。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都得给我死在这。”
贺璧轻啧一声:“看来她已经疯得没救了,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男可对付不了他,真是不好意思,只能让一个人先跑了,你们选谁?”
李溪之毫不犹豫指着沈离雾:“她。”
沈离雾也同样是指着她:“让她走。”
“沈离雾,”李溪之把刀鞘给她,“你出去,找人来救我,我相信你,要是见到顾牵白了,他看到这个就知道了。”
沈离雾皱着眉,“凭什么我跑?就不能一起吗?”
贺璧叹气:“总得来个人帮我拖延啊,不然都得死了。”
李溪之:“快去,你快一点,我们逃出去的机会也就多一分,黎忧她之前是杀手,没人能打得过她,只能拖,你叫来人,我们就能活。”
沈离雾咬牙,拿着刀鞘便往贺璧指的方向直奔。
她暗骂:“袭三!每次都叫我做被人骂的事,你要是死了,我就在你坟头上浇粪!”
黎忧双目通红,瞪着贺璧的眼中满是戾气。
“你觉得,你凭什么能拖住我?就算放走两个,我都不足为惧。”
贺璧从怀中掏出一捆黄色的小方包来,硫磺的气味顿时散开,味道极具刺激性,原以为只有这一包,他又从腿上,手上卸下好几包来,这是活生生把自己当成炸药捆绑处了!
李溪之惊愕道:“你……”
贺璧笑着将炸药包扔给李溪之:“别那么惊讶,主要是不想引人注意。”
“区区这么些东西就当阻我?”黎忧冷哼,“你在同我说笑么?”
贺璧摆手:“诶?当然不是,这些可以让你找到你的孩子,条件是让我们走,你说这买卖划算不划算?”
黎忧蹙眉:“原来那爆炸声是你搞的鬼,可那又怎样,十年,足以化成枯骨了,我就是看到了,这里这么多尸骸,我也认不出来。”
贺璧点头,不知从哪掏出一根火折来,点燃那黄包,李溪之大惊,这在远处威力都无比巨大了,这么近岂不是全都要炸死了?!
旋即他将黄包一甩,扔至黎忧所在方位,扔完他便拉住李溪之的手朝前跑去,被她毫不费力地躲开,应是尝过那东西的威力,她拉起地上的两人就往前跑。
跑了不一会儿,身后便传出一声轰鸣,又是一阵耳鸣。
只此一遍是不够的,贺璧便叫上李溪之一起,扔完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一处,二人身上都没了炸药包,黎忧嗤笑道:“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黎忧正准备放下手中提着的两人,摸向自己的刀柄,却见李溪之笑容诡异地掏出袖口里藏着的最后一个炸药包来,烛火点燃的一霎,所有人都瞧见了黄包上的火星子。
黄包一扔,贺璧跃身飞至跟前处,狠狠将其踢向深处,随即掉头就跑,黎忧只觉气愤,无奈只能拉起二人同跑。
“砰——”
这一响竟是比那先前所有的加在一起还要劈天盖地!
隧洞开始塌陷,无数巨石滚落,交杂,声音嘈杂不断,不断吞斥着仅剩的空道。
*
沈离雾跑出来的一瞬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看见就在不远处,他爹、袭姑父、杨尚书、余司马,还有顾牵白等一众人马都在新泥筑外候着。
她跌跌撞撞地跑去,不顾一身的狼狈,大喊:“爹!”
顾牵白心下一惊,骤然朝那看去。
他等了许久,虽是等来了想要的人,可李溪之却不在。
看到沈离雾一身狼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想跑去追问人的下落,新泥筑底下便爆发出震天骇地的炸响来,一声,一声,又一声,紧接着,早已成废墟的新泥筑又陷落下地,从他们所在的角度看去,底下的场景却让人触目惊心,心中酸涩。
数百名孩童的尸骸暴露在阳光下,有的早已化为脓水腐朽,有的早已化为白骨,有的甚至还保留着完好的面貌,堪堪一双目无生气的眼半睁不睁着。
沈离雾听到声音,怔在了原地。
无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瘫倒在地,沈岩急忙去搀扶着人,袭世符很是着急地问:“阿雾啊,我家清清呢?”
“爹!我在这!”
李溪之的声音蓦然响起,本已绝望的顾牵白猝然抬眸,发了疯似的奔向李溪之,一双臂弯揽住瘸腿而来的人,力道大得似要将其揉碎,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拍了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