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春心萌动的心思啊,昭然若揭。
张家泽温然一笑,道:“若是柔昭对先锋将军真的有意,我可以引他与你相见。”
“真的吗?”张晚霁下意识问道,话里话外都是掩藏不住的雀跃。
言讫,话音刚落,她蓦觉自己方才所述之辞颇为不妥,明明方才还说对沈仲祁感到好奇而已,如今,张家泽不过是以一种随性的口吻提出了一个意见,她就这般咬钩了。
一抹滚烫的绯色,微微地弥散上张晚霁的面颊,她觉得悉身都隐隐烫热了起来,忙不迭矢口否认道:“不用的,没有必要见的。”
她眸睫不安地颤着,噢了一声,似乎是在挽尊,顾左右而言他道:“原来,他叫沈仲祁,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
实质上,她当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是哪个「仲」,是哪个「祁」。
这些她都完全不知道。
所以说,这一张脸还要不要了!
张家泽笑道:“无妨的,很难得见柔昭对一个人生出兴致,见一见倒是无妨的。”
张晚霁道:“真的不用麻烦皇兄的,我与沈将军并不熟稔,贸然相见的话,只怕招致没有必要的非议。”
张家泽失笑:“柔昭误会了,我没有引你们二人单独相见的意思,我会寻个由头,让你近距离看看他。”
张家泽在第二日就兑现了他的诺言,翌日夜,他牵引张晚霁悄悄去了提刑司。
这是张晚霁第一次来到这么阴冷沉鸷的地方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滋源,空气凉飕飕的,弥散着浓稠的血腥气息,她没来由感到一阵寒颤。
她问张家泽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个地方。
张家泽说,这是沈仲祁回京之后长驻的地方,也是他日常务工的地方。
在没见到沈仲祁以前,张晚霁就见识到沈仲祁的办公环境,目之所及之处,皆是充溢着血.腥和暴.力,她在深宫之中待久了,一直都被保护得很好,因是在风花雪月的诗词和庄严的宫规之中浸泡许久,所以,当她第一次看到血淋淋的牢狱和被摧残得不成人样的囚犯之时,整个人不由地发憷。
她所认为的岁月静好、太平盛世,不过是有人在替自己负重前行。
“柔昭被吓到了?”
张晚霁在昏晦的光影之中轻声问她,“若是害怕的话,就回去罢,别吓着你,若是届时犯了梦魇就不好了。”
张晚霁很轻很轻地揪住他的袖裾,摇了摇螓首道:“没事的,我不怕的,这不过是诏狱,我行的端做的正,何惧之有?”
“真的不怕吗,嗯?”
张家泽黑白分明的黑眸,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似乎是在考量她话中的真实性。
张晚霁竭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也将浓烈的恐惧镇压了下去,摇了摇螓首,道:“沈将军人在何处?”
“快到了,就在前面。”张家泽大掌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膊,以示安抚。
果真,尚未走几步,张晚霁就听到了一阵近乎凄厉的哭嚎。
有人在告饶,有人在哭叫,有人在求饶。
这些声音都是在前面的寂室里传出来的。
寂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晚霁的心中,浮出了一个强烈而不安的念头。
空气之中,弥散着一阵浓烈的血腥气息。
闻及此,张晚霁揪紧了袖裾,有些不安地偏了偏首,看了张家泽一眼,眸露一丝迟疑。
张家泽笑道:“没有关系的。”
他摁住她的肩膊,阻住了她想要退怯的动作。
张晚霁扬起螓首,不安道:“皇兄……”
“晚霁,你对沈仲祁感到好奇不是吗,他就在里面。”
张家泽的嗓音透着一股子诱哄,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道。
他将她整个人都罩在怀里,锢着她,近乎是以一种半强迫的姿态,将她带到了寂暗的室外。
门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一片蒙昧的光华出来。
循着光,张晚霁先是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遍体鳞伤,蓬首垢面,双手戴着镣铐,因是剧烈地挣扎,他腕骨处被磨破了一层皮,渗出血来。
这个人想必是犯人了,他正在不住地叩首告饶。
犯人面前不远处的地方,放着一张太师椅,椅子上端坐着一个峻挺的少年郎,玄衣锦裘,身量挺拔如松,彰显出一种凛冷凉冽的气质。
沈仲祁的面容沉浸于昏晦的阴影之中,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远观而去,就像是从阴曹之中走出来的冷面罗刹,让人为之闻风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