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男,问出这样的话,完全就是僭越,严格意义而言,是要拖出去斩首的。
张晚霁想要斥责他,但在脑海之中搜刮了一圈,她竟是觅寻不出一些合适的斥责之语。
平时几乎不骂人,到了关键时刻,竟是让她有了一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思绪百转千回,张晚霁口中只剩下了一个字:“滚。”
“我能滚哪里去呢?此处是我的府邸,我的地盘自然是我做主。”
张晚霁微微怔愣了片刻。
——原来她所身处的位置是在文峄山的府邸里。
看来是已经离开大内皇宫了。
王府幽僻,谅是她喊破了嗓子,也不一定会有人来救她。
李广、天香和烟罗她们,也被刺客缠住了,饶是能够通风报信,父皇和母后赶来救她,可能也迟了。
“你在想什么,正眼看着我。”文峄山双臂撑在她身上,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在酝酿逃吗?你也不可能逃出去,你的武器都被我收走了。”
张晚霁看向自己的袖囊,那个地方确乎是空荡荡的,看来,沈仲祁赠送给她的软剑已经被文峄山顺走了。
文峄山将腕骨处的划伤展示给她看,笑了笑,道:“你带给我的疼,我抵今为止,都还清楚地记得。”
张晚霁无言以对:“……”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她没有说话,眼神冷冽到了极致,道:“你现在要把我办了吗?”
这句话问得极为露.骨,且直接。
文峄山本来正有此念,被她这般一提醒,到时候有些踌躇起来。
他抓握住了张晚霁的手,手指掰开了她的指缝,手指穿过了过去吧,温声道:“晚霁,我是真情实意地想要对你好,你明白这件事吗?”
说话间,文峄山的身躯覆了下来。
张晚霁能够明晰地感受到他身躯的重量,以及他那阴冷的气息,这教她心中顿时生出了一抹厌离之情。
张晚霁脑海浮现出的第一个人,是沈仲祁。
他现在应当是在燕北吧?
她现在非常需要他。
好希望他能及时出现。
但这是不可能的,沈仲祁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皇城大内呢?
在如今的光景之中,他应该是在燕北领兵打仗才对。
心中念着这个名字,张晚霁心中生出了委屈之意。
好想念他。
好想好想他。
好需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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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她感受到自己身上一凉,伴随着一阵窸窣的声响,腰间系带被扯曳了开去。
张晚霁下意识要挣扎,但双腕被一股粗蛮的力道镇压住了。
她扬起螓首,撞见了文峄山沉黯的眼眸,因为是顶着光,他的面容看着阴鸷又狰狞,如若被逐渐蚕食理智的兽:“晚霁,你是我的,你明白吗?”
张晚霁觉得反胃,挣扎了几回,皆是无济于事。
她不知服用了什么,此时此刻,根本使不上气力。
她根本就没有喝张远桦递送过来的麻药,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是会全身失力?
这是毫无理由的。
难不成,是食案上的燃香有问题?
张晚霁没得及细致思忖,下一息,便是感受到文峄山有了其他动作。
张晚霁心中泛起了一片惕凛之意,屈起膝盖,想要踢他下盘,但这根本没有用,她的身躯被彻底禁锢住了。
也是在这样的时刻里,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在男性力量面前,她就像是一只蚍蜉,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力量,是何其悬殊。
文峄山的呼吸,逐渐沉了。
张晚霁徐缓阖拢住眼眸,眼眶变得濡湿了。
想要反抗,却又根本无法反抗。
好无力。
好难受。
眼看襟衣要被褫夺,突闻砰的一声裂响,她听到门户被劈裂的重响。
有人进来了。
她睁眸望去。
在朦胧的光影里,看到了一抹熟稔的人影。
第五十四章
张晚霁怔住了, 循着光影看去,看到了一个熟稔的影子。
当这个人从光影之中走出来的时候,张晚霁先是看到了他手中的长剑。
剑尖沾着雪霰和木屑, 碎雪顺着剑刃的尖端滑落了下来, 撞在地面上。
接着, 她看到了那执剑的手。
修长细直, 硬韧温实, 戴着玄色锁甲, 因是攥剑过紧, 手背处的青筋隐隐凸显了出来。
她顺着腕骨处的方向凝望过去。
一个少年, 披坚执锐,身上是玄色披氅,冷风吹得他氅裾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