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笙曼想起以前的事情不由得笑出声来,许生一分神手下多使一分劲后连忙问她,“疼不疼?”
许笙曼含笑看着他,他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将视线撤离,盯着手上的药瞧。
“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没有听你的话反而去了戏台上唱戏?”她问。
“不是!”许生反射性回答:“是因为那个人!”
她明白许生说的“那个人”是指蒋南端。
许生一脸担忧的样子,“你脸上的伤是他的造成吧,你怎么就分不清好人歹人呢……”
许笙曼看着已然成熟的许生,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需要她处处照顾的弟弟了。
她的视线被他察觉,他道:“看着我干什么?”
她摇摇头,“只是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许生突然不高兴,故意使劲引得她吸一口气侧首瞧他。他一下子认真起来,“是不是又想说我像你弟弟?”
许笙曼略略撤开视线,一言不发。
他却道:“就是因为我也姓许是不是?”见她始终不说话他还着急起来:“那,那你帮我改个姓!总之我不想姓许,免得你总把我当成亲弟弟……”
许笙曼又陷入一阵沉默当中,良久之后她轻声出言:“许生这个名字很好,不用改。”
“你!”许生愤然起身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许笙曼替他慢慢收好桌上的药,交还给他,“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这几日北平不太平。”
许生有一瞬犹豫,但还是回握了她的手,道:“你别总担心我,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就放心了。”
许笙曼微笑着点头,许生开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班主那里还有好多戏等着你去唱,你要是不快点好起来班主又要拿我们出气……”
言语至此许生却有些吞吐,最后还是提起勇气说出来:“你舍得让我,我们被班主教训么……”
看着许生的脸许笙曼由衷觉得心暖。能在有生之年遇见这样美好的许生,该是她的福气。
没过多久,三吟雅班内已经传开许笙曼要去上海的消息。
趁着对戏的空档,许生将许笙曼拉去戏班子内的桃花树下。如今正是三四月天,桃花纷飞的季节。
“你要去上海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神情中的不舍大于生气。
许笙曼的青丝被飘落的桃花点缀一二,她看着许生复杂的神情下决心开口:“你早晚会知道的。”
许生一时语塞。是啊,他和戏班子内其他人一样,早晚都会知道的。可是他就是不想许笙曼的事永远都是蒋南端第一个知道。
许笙曼瞅他一眼,平淡出言:“我走了之后,你听话些,少惹班主生气。”她不由自主伸手探他的头,他却一手挡开。
许笙曼一怔,闻他语气不好出言:“我早就不是你眼中的弟弟了,你不用担心我。”
“那就好。”她淡淡说。
许生却在一旁干着急,“你就没想过在戏班子里安定下来,和……大家一起安定生活?为什么要去上海?”
许笙曼不看他,语气一下子冷淡起来:“我不是一个人去,他也去。”
“蒋南端?”
她沉默。
许生一下别过她的脸让她仰首看着自己,“许笙曼,你是不是喜欢蒋南端?”
“啪”地一声,清脆的耳光声传出。许生侧着脸,一下子怔住。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第一次同他生气。而这句话过后许笙曼就离开了。
她和蒋南端很快收拾好一切,从北平去到上海。
短笛火车靠站的那一刻,蒋南端给了她一顶帽子和一把手枪。
“明晚九点,他会出现在红楼。”蒋南端看许笙曼的眼神突然变得不一样,像是与老友道别一般语气沉重:“这么多年的相互利用,到今天这一步总算是得以了结。”
许笙曼带上黑色礼帽,取下长手套将手中握着的半块玉阙交给蒋南端。她说:“如果我死了,最后麻烦你把这个还给许生。”
“这不是你一直带着的那半块玉佩?”他接过才问。
许笙曼看着站台上来往的人们,忽然期盼许生的出现,可是她又不想许生知道这一切……
她淡淡开口:“这玉本是他的,后来碎了,父亲才让我们姐弟二人一人执一半……父亲应是想着,即便日后出了事,我与那不曾见面的弟弟也能靠着这块破碎的玉认出彼此吧……”
蒋南端神色微变,他那双眼,似乎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多年前许氏一家被外寇杀害时,许笙曼原以为只有她一人活了下来,但后来她遇见了许生,那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玉佩的男孩。
她确定那就是她打小便留学在外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