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就是湿着头发,漫不经心地走进他卧室,赤身水淋漓地往自己床上一躺,反客为主般拿起一本书,一边翻页阅读,不时偏头向他询问一句“总盯着我干什么?我很帅么?”,面上却装一副一本正经的读书人模样,既禁欲又罪恶,勾得他心里总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他便在梦里伸手去捉那人,那人却一下子遥远起来,连唇边的笑意都显得那么虚假。陈北劲气愤不过,质问沈致亭凭什么没经他同意就擅自闯进他梦里,又擅自离开?
那人便温柔笑笑,反问他一句:
“陈北劲,为什么在你的梦里,我连件衣服都没有啊?”
陈北劲总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郁结憋闷到极点时,便会从梦中转醒,继而望着窗外流星闪过的暗沉夜空怔怔出神。
“我才不信,”师傅笑着将杯子擦好装回包装盒里,递给他,“今年是第四年了吧?”
“不是,”陈北劲接过东西,纠正道:“今年是第十年。”
“哦?”师傅少见地露出诧异的表情。
“但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陈北劲昂着下巴,有些得意,又有点愧疚。
“理解理解,想来你们一路走来也不容易。”都boyfriend了,师傅意有所指。
这次陈北劲没再回话。
方才那股子抱得美男归的得意劲儿荡然无存,滋味难言的沉默中,只剩满心满肺的愧疚。
他们在一起,哪里是“你们一路走来”,分明是沈致亭一路走来。而他,他只是象征性地追求一阵子,沈致亭便缴械投降了。
他知道沈致亭永远都拿他没办法,只有天知道沈致亭有多宠他,他也习惯仗着那人的喜欢任性胡闹,时至如今,那人都说爱他了,他如果再回避问题,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陈北劲自知是个没什么良心的人,但现在确实该做点什么了。
同师傅道过别,陈北劲将买的一堆东西扔给身后的拎包保镖,一行人出门结账,陈北劲还没开始报会员号,店员便微笑着告诉他,有人已经帮他结过账了。
“嗯?”陈北劲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俩保镖。
俩保镖摇头如拨浪鼓。
“是位穿黑衣服的女士,她是我们店的常客,临走前留下了她的卡交给我们保管,让我们务必为您结账。”
“哦。”陈北劲笑了声,觉得很有意思。在这片富商云集的土地上,碰到财大气粗的款爷款姐并不少见,少见的是,除了许景辉,他还没碰见过有其他女人为他结账。
毕竟,他从小到大过的每一天,都非常能烧钱。
这么一想,沈致亭貌似也没少为他买单,陈北劲感慨,但凡沈致亭再穷点儿,他们当年都玩不到一起去。
“改天她来取卡,替我传达一下谢意。”
陈北劲也不矫情,道完谢后就潇洒走人。出了门,让手下人按照惯例,还是将今晚买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寄公司总部。
从前在国外求学,他没办法才直接将东西邮寄给沈致亭,看不到沈致亭收到礼物后的表情,让他觉得这东西送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后来他回来,每次都一定要亲手递给那个人。
他非得站在沈致亭身旁,亲眼看着那个人拆开一个个盒子,拿出一件又一件东西,看那人将他送的东西拿在手里弯眼欣赏,或者当场贴在身上比试,或者不给面子地吐槽他的时尚审美……这,才是他亲自挑选礼物的意义。
当然,门都出了,平时也就算了,这次许景辉知道他给“情妇”买礼物,既然都给心上人买了,自然也得给母老虎买。
许景辉不差拿钱买的任何东西,目前他所拥有的大部分,还是许景辉给的,所以在燕京时,陈北劲每次回家都不会像沈致亭那样,给家里买这种补品,又添那个物件的,家里一切自有管家安排。
许景辉鲜少看得上什么物事,陈北劲明白,他只要能在工作上更加出色,许景辉就心满意足了。
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陈北劲拎着盒颈椎按摩仪推门进来。
这是许景辉的母家,他妈从小长大的地方,陈北劲的祖父祖母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就相继去世了,许景辉个性要强,从没跟他讲过关于她和她家庭的事,陈北劲知道所有关于许景辉的过去,还是在加拿大的时候他爸告诉他的。
祖父家大业大,装修风格是老中式,家具多用红木和梨木,客厅灯一照,整栋楼昭然生辉,富丽堂皇,亦散发着红色柔和的古意。
陈北劲眼神一瞥,发现许景辉居然没在书房办公,而是穿一身毛绒睡衣,懒懒地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看得还是百家讲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