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在家?】
【我去找你。】
沈致亭眉头一抽,心说这都什么毛病,听不懂他的意思?秦旭都没这么跟他讲过话。
沈致亭自认是个道德感很低的人,脾气上来,那点子被冒犯过后的道德感变得更加可有可无。
于是他回:
【我有点儿发烧,不想出门,也不想见人,有事明天再说吧。】
等了会儿,没再等到李勤光的消息,沈致亭确信那小子终于安生了,这才收起手机,轻吁一口气。
“怎么?”陈北劲见他样子,看他一眼,“上司找你了?”
“没事儿,他就随口一问。”
任务已经完成,秦旭才懒得管他去了那儿,前方就要拐进画展那条窄街道了,沈致亭偏脸看向陈北劲,对方扬着嘴角,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跟他碎碎念着今天特地做了一整天关于卡拉瓦乔的功课,待会儿他们俩绝对不会没话说。
沈致亭一笑。
“其实……”
其实你不做功课也没关系,在我面前,你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其实什么?”陈北劲扭身朝后,打着方向盘找地方停车,“你可别说我把他名字念错了,不过没关系,我手机备忘录记了笔记。”
沈致亭伸手拿过那束蓝玫瑰短暂抱了一下,清清嗓:
“刚才忘记回你了,其实你的花,我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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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风掠北阳 20
“……文艺复兴时期向巴洛克时期转变的承上启下的人物,嗯,杀人闹事越狱当逃犯还有那么多精力搞创作,这一生真有够精彩的……”
“艺术家的精神状态,大抵都有些异于常人。”
“你当初学画画的时候,我看就挺正常的。”
“所以我成不了艺术家,我那叫笨功夫。”沈致亭笑说:“创意或许来自无数次模仿后的灵感一现,而艺术却是任何人都无法复刻的存在,真正登峰造极的天才都是有神韵的,就比如,卡拉瓦乔向来没有往画作上签名的习惯,可懂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哪幅是他的杰作。”
“才气就是签名,真品贵在原创,赝品卖的是仿冒者的技巧。”
“你还挺懂。”
“陈老板手底下有个专门做古董评估的老师说的。”
“……”
两个人站在展示大厅前溜达了会儿,浏览过卡拉瓦乔的生平简介,绕着画廊四下转了几圈,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以名家做主题的画展并非只有那一个人的作品,还有部分当代画家、新人画家的获奖作品在其他专题区做展示,溜达到最后,陈北劲还发现了有个青少年展览区,什么陶艺壁画水彩书法,连针织物小猫小狗都安排上了。
准备离开时,经过一个五色流彩的掐丝珐琅,陈北劲一笑,对沈致亭指了下那标牌上的学校名字,说:“我初中在这儿待过几个星期。”
沈致亭留意了一眼,不出意外,是个国际贵族学校,便笑:“你好好待上一个学期,说不准也能赶上这种手工展示,光荣光荣。”
“我要是待这儿的话,”陈北劲忽然牵住沈致亭垂落在身侧的手,握紧,亲昵着蹭过去,“你后来可就捡不着我了。”
“我真的很好奇,”沈致亭抽出手,拍拍陈北劲的肩膀,问:“你这些油腔滑调都是跟谁学的?”
两个人实在太熟了,神经质抽风也好,情话是真是假也好,不管陈北劲说什么,他越是认真,沈致亭就越想笑。
“沈致亭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陈北劲不太满意,说:“你这是被追求者应该有的反应吗?”
“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沈致亭笑个不停,问着:“害羞吗?”
陈北劲瞪他一眼。
“好了,不闹了,”沈致亭抓起他手腕,抬步就往大厅门外走,“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你定地方了没,没定我现在定——”
身后人大山似的死活拉不动,沈致亭诧异回头,见人黑着脸站在原地,就问:“怎么了,小祖宗?”
陈北劲冲着手腕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
沈致亭心领神会,走过去挽住了陈北劲的手。
“现在咱们能走了吧?”沈致亭忽然有种自己在带孩子的错觉。
“什么意思?”陈北劲看着他俩相握的手,皱眉:“你牵小孩儿呢?”
于是沈致亭跟陈北劲十指相扣。
“满意了?”
“这还差不多。”
进到车里,俩人才松开手。沈致亭不无感慨地坐在副驾上跟陈北劲说,他之前幻想过无数回两个人第一次牵手的样子,要么是蓝天白云的落日海景,要么烛火辉煌的高档餐厅,哪怕是秋季落满银杏的街道呢,或者冬日在家里阳台上晒着太阳围炉煮茶,都比刚才那一下来得像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