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劲笑笑,转头从身后掏出一大束九十九朵蓝玫瑰来。
沈致亭只觉一阵花香扑面,然后眼前便是蓝晕晕的一团,格外妖惑夺目。
沈致亭勾勾唇,说:“搞这么正式?还真追上了?”
“那必须,该有的仪式感一个都不能少。”陈北劲殷勤地朝沈致亭递了过去,却没想到花束太大,全堵在了整个车窗口,卡得严严实实。
陈北劲:“……”
沈致亭:“……”
陈北劲挠头:“Sorry,估测车窗面积出了点儿差错。”
沈致亭扶额:“这种低级错误都犯,还学人家玩儿浪漫?”
陈北劲有点儿委屈:“……我没有给别人送过花。”
绕车坐上副驾,沈致亭刚关好门,一脸无语地接过花,在陈北劲无比期待的炽热目光下象征下抱了会儿,然后嫌太沉太香,便放到了后车座上。
“不喜欢吗?”陈北劲朝他偏了下头,问:“下回送红的?”想了想,又说:“不过店员说,热恋阶段的情侣才适合送红的,嗯……还是咱俩跳过初恋,直接开始热恋?”
衣兜里的手机震了震,沈致亭掏出来看,随口说了句“陈旺财,咱俩都认识十年了,早就已经跳过初恋了。”
“你是早就过了,”陈北劲在一旁说:“我这不是才刚开始么?”
是李勤光的消息,沈致亭点开消息框,李勤光问他在不在公司,两个人能不能短暂的见一面,他想送他新年礼物。
沈致亭瞧了眼专心致志开车的陈北劲,他这才清楚意识到翘班被抓是什么感觉。
心虚,汗颜,飘飘的,有窃喜刺激,也有股子不知道对谁感到抱歉的愧疚感。
学生时代他和陈北劲偶尔也逃课,陈北劲在自己教室里坐不住,逮住空就上五楼来他们班找他。说找他,其实就是在他教室门口来回的晃荡,一声不吭地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直到沈致亭一个不经意抬头发现他为止。
陈北劲个子高,老师上课关着教室门,沈致亭也能从玻璃上窗露出的那几缕翘起的头发识别出来,然后沈致亭就会立刻举手喊报告,要出去上厕所。在诸位科任老师眼里,沈致亭作为尖子生,除了平时膀胱有点儿问题之外,简直完美的无可挑剔,沈致亭要上厕所,老师们自然和颜悦色的让他赶紧去。
就像那种悬疑剧里杀手碰头,为了避开楼道里的摄像头,沈致亭一出来,陈北劲就转身下楼去下一层,然后从下一层的另一头楼梯再上来,站在楼梯口等着沈致亭过来。
两个人,一个闷葫芦,一个冷葫芦,碰面之后,总是沈致亭这个冷葫芦先问一句“这节上什么课?”陈北劲简言意骇做出回答,沈致亭会“哦”一声,再接着问他一整天的课表是什么,陈北劲再次简言意骇做出回答,然后沈致亭就开始跟陈北劲讲他今天的课表是什么,还有刚才上课的知识内容。
沈致亭不疾不徐的说完,陈北劲很给面子的点点头,俩葫芦这接头暗号算是过去了。
俩人在校园里乱逛着,要么去小卖部,沈致亭高中时代的零花钱全都请陈北劲吃零食了,像什么酸奶柠檬水士力架多味花生,或者是小饭团三明治芝士棒之类;要么去天台坐着发呆,沈致亭买几罐可乐,堆在两人脚边,但他只开自己那罐儿,陈北劲躺在旁边太舒服懒得动,顺手也就拿起沈致亭那罐对嘴喝了;要么就去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戳蚂蚁洞,看蚂蚁搬家,蹲麻了脚就互相搀着坐去台阶上,沈致亭会不经意地问一句“你们班儿上有女生跟你说话吗”,陈北劲会闷闷地回一句“你管得着吗”。
他老以为沈致亭问这话的目的,是要跟他分享自己在班上有多少女生说话。
而他莫名不想听。
沈致亭也是万万没想到,从前年少不懂事,陈北劲一句话都不说,露个面就能让他不管不顾的翘课逃学,现在成年了,有了立场有了原则,居然还被这人迷得团团转。
对李勤光讲了声抱歉,沈致亭用同样的借口告诉李勤光自己正在回家路上,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公司,李勤光如果还没去就不要去了,迟几天再送也一样,如果已经到他公司楼下,他可以让助理去代拿一下。
【不行,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当面跟你说。】
沈致亭知道李勤光是个倔的,但李勤光没对自己犯过倔,还是以这种强势的口吻。
沈致亭皱皱眉,寻思着这下可难搞了,又琢磨着,李勤光一个学生找自己能有什么事?又挂科了心情不好?还是竞赛落榜了?还是家里出了事情需要找他借钱?
对方都这么说了,沈致亭也不好再问什么事,反正他妈今年旅游去了没在家,陈北劲除夕也会回自己家跟许景辉母子团聚,他今年孤家寡人一个,就问李勤光明天见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