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顾不上多想,忙转身去取柜子里常备的烧酒银针。
傅知雪机灵地上前行礼,“奴婢傅知雪,幼时曾与外祖父习过针灸之术,您若信得过奴婢,奴婢替您瞧瞧可好?”
近距离之下,傅知雪注意到荣王容长脸,精神看起来不太好,身子骨瞧着也瘦弱,一双眼睛有神犀利。
他先瞪了一眼萧炫,之后把目光投向她,审视研判。
傅知雪也不急,任由荣王打量。
久到萧炫失去了耐心,打算帮衬一二,荣王徐徐开口,“那就试试吧。”
自打他腿脚不良于行,卧床近十年,十年间延请天下名医,诊治过后大多只能缓解他的疼痛,仅此而已。
孩子的一片孝心,荣王自当要成全。
众人松了一口气,萧炫把位置让出来,还主动挽起荣王的裤腿。
傅知雪走过去,接过刘嬷嬷递来的热帕子先净手,之后把老管家递来的银针放置一旁,先伸手沿着荣王的脚脖子向上,一直到膝盖位置,来回细细摸索。
众人起初不当回事,只见下一秒,她手势复杂,五指成爪,似乎在点穴?
傅知雪周身的气场抖变,妖娆可人是她,落落大方是她,可爱撒娇是她,狠揍歹人是她……
萧炫原也没指望傅知雪能行,带她过来试一试纯粹是宽一宽老爷子的心。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嚯,小骗子,竟敢声称她认识二处穴位?就冲她适才的手法,可远不止一两处穴位。
怪不得那倒霉的采花贼轻易着了她的道。
荣王冷眼觑着故作名医姿态的小丫头,正打算不给萧炫面子嘲讽她几句,下一瞬只觉得冰冷的右腿忽然冒起一股热流,从脚趾窜到他的臀部!
久违的知觉令他大为震动。
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傅知雪捻起两根银针,眼疾手快扎入右小腿肚的一处穴位,紧随其后,从膝盖到脚踝,再至居髎穴,整整十针!
额头沁出了汗,萧炫一个眼神递过去,边上候着的刘嬷嬷立即递过去热帕子。
傅知雪颔首谢过,接过擦了擦,“一个时辰后拔掉,每三日针灸一次,一月后,每十日针灸一次,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小半年,老爷子便能下床行走。”
“奴婢会把针灸之法写下来,还要配合药浴,此法乃家传绝学,外祖父曾警告奴婢不得外传,还望皇上找一妥帖靠谱之人来替荣王扎针。”
在场众人皆瞠目结舌。
要知道荣王双腿不良于行近十年,大周民间医术高超者皆来问诊过,从未有人敢夸海口半年能下地走路!
这瞧着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说话能当真?莫不是在信口开河?!
萧炫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傅知雪的手腕,不可置信地瞪着她,“丫头此话当真?!”
荣王见萧炫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称呼,目光不经意在他与傅知雪之间转了转。
傅知雪接过刘嬷嬷递来的温水,一鼓作气喝完才回答,“皇上,奴婢的话真不真,半年以后便能知分晓。”
萧炫笑着点头,“好,若是老爷子半年后可以行走自如,朕必定予以重谢。”
荣王咳嗽一声,“你们先出去,老朽有话想和傅姑娘说。”
萧炫挑眉,拦在傅知雪身前护犊子,“父王,您得多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三更半夜的,傅丫头也累了。”
荣王吹胡子瞪眼,就差拍桌子骂,“你怕什么?老朽还能欺负她不成?”
萧炫见状朝傅知雪安抚一笑,傅知雪朝他眨眼,表示没关系。
众人鱼贯而出。
傅知雪落座到刘嬷嬷准备好的绣墩上,先发制人,“奴婢的身份,想必荣王早已派人打听过。”
除此之外,荣王也没什么与她好聊的。
荣王没看错人,这丫头确实精明。
他打开天窗说亮话,“老朽的孩子老朽自己清楚,他的私事我向来不管,后宫那群妇人别闹到我这里就行,现如今他把你带过来,说明对你的看重。”
“你这丫头有两把刷子,但丫头,你要知晓,你不过一介县丞之女,且还担过太子奉仪的名声,你们的事要是被捅破,遭人唾骂的必定是你。”
瞧萧炫适才护犊子的那模样,显然已经栽在这丫头手里,可想而知宫里以后有的闹腾。
荣王有自己的私心,若这丫头真能把他的腿治好,他能给她泼天的富贵,但她游走在萧炫与萧元祁之间,挑拨父子关系,他无法容忍。
傅知雪欣赏荣王的直接,与明白人说话就是痛快,无需虚与委蛇。
“荣王不必忧心,奴婢与皇上的事,奴婢自会处理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