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二叩首行礼, “属下遵旨。”
萧炫出了花厅就去寻傅知雪。
别院厢房床榻下有火坑, 元宝怕别院下人做事不仔细,又挨个里外检查一遍,连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还开了半扇外间窗户通风。
傅知雪烫了脚,惬意地歪靠在床头,漫不经心翻阅越州税收账簿。
萧炫怕她船上无聊, 便给了她三本关于茶税的账簿,都是大前年的, 未要求她看出什么名堂。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傅知雪深知自己不是查账的料,压根不会冒头抢功劳,是用来睡前催眠用。
萧炫过来时就见到了她打瞌睡的一幕,摇头失笑,心中很是不舍,奈何不得不暂时分离。
他近前落坐至床沿,伸手抽走她手中的账簿,轻轻放置一旁,俯身凑近她,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唯恐一发不可收拾耽误出行时辰,他浅尝辄止即远离。
傅知雪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她睁眼,一下子撞入萧炫深邃的黑眸里。
她朝他抬手,下一瞬便入了他的怀。
“几时了?皇上还不就寝?”
听她嗓音嘟囔,估摸睡得正糊涂,萧炫不忍打断,可又不得不打断,他可不愿她醒来时在背后骂他。
“娇娇,淳王出事了,朕待会儿就走,影二等人会留下来继续护送你回京。”
傅知雪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瞌睡虫顿时跑没了。
她推开他,作势掀被要下床。
“无需你送,拢共不超七八日,朕又能与你相见。”萧炫摁住她,替她拉高被子,以免她着凉。
说完又大致交代了淳王出的事。
傅知雪很是意外萧炫提前回京,可淳王一事非萧炫不能解决。
她识趣地点头,“皇上放心,妾身会随船回京,不让您操心。”
萧炫心疼她如此识大体,若二人一起回京,回宫之际她必风光一番。
“娇娇放心,待你回京那日,朕必会出宫亲迎。”
能不能亲迎,傅知雪也不在乎,反正属于她的头衔也不会跑掉。再说一整艘船的金银财宝陪着她,她也不亏。
“妾身不要紧,皇上当以国事为重。”
随后二人又聊了几句,萧炫把孙怀恩与元宝留给她,带着影一与其余四名暗卫连夜动身。
傅知雪碾转反侧睡不着,习惯了萧炫温暖的怀抱,旁边骤然少一个人,她委实不适应。
不行,这习惯得改,回宫后她总不能时刻霸占着萧炫。
后半夜不知如何睡着了,翌日孙怀恩也没敢早早唤她,还是傅知雪被尿憋醒,醒来时发现已过了巳时。
淮州知府徐庆一早来了别院,声称要给羲妃娘娘请罪,孙怀恩问傅知雪是否召见。
“孙公公,您见多识广,您觉得我该不该见?”
元宝伺候傅知雪用早膳,一桌早点她一人吃不完,便叫元宝与孙怀恩一起食用。
傅知雪的客气令孙怀恩受宠若惊,孙怀恩忙笑着谢恩,“回羲妃娘娘,皇上不在,羲妃娘娘可以不用召见徐大人,左右徐大人也不敢不满。”
在宫里,后妃未经允许不得私自召见朝臣,在宫外也得分情况。
傅知雪也正是此意,见了徐庆又如何,无非是一堆狗屁倒灶的迎合拍马之话,若徐庆不识相非要送一堆淮州“土特产”,她收还是不收?
“嗯,那便劳烦孙公公替我回绝了。”
“嗻。”
一个时辰后,傅知雪一行人继续乘船北上。
淮州知府徐庆被暗卫拦着,不得近前相送,连个与羲妃娘娘的衣角都未见着,着实遗憾。
师爷在旁小声嘀咕,“这羲妃娘娘架子挺大,之前也没听过这号人啊?瞧着竟比宫里的贵妃娘娘还受宠。”
“你懂什么?!”徐庆没好气道:“从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他若是皇上,自然也喜欢年轻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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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炫一行人换了三匹马,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京城。
顾不上歇息,他径直去了刑部大牢。
是夜,刑部当值的官员见半夜有人扣门,颇为警惕,棍棒拿在手上,只开了碗口大小的门缝。
当见到暗卫手里的令牌时,当即吓得开门跪地,“微臣拜见——”
话还未说完,那人却发不出声了,被暗卫点了哑穴,还被顺走腰间的钥匙。
有接应的暗卫在前头领路,一行人很快摸到了大牢最底层,关押死刑犯的水牢。
淳王身份特殊,刑部不敢对淳王用刑,只把人栓在一座干涸的牢房里。
牢房里怪味刺鼻,尿骚味、土腥味、老鼠屎臭味混杂其中,令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