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婶婶听闻,脸上更是喜难自胜,笑成了一朵花:“好好好!那敢情好!”
她早知宋辞性子要强,喜欢折腾,想来断不甘藏于闺中昧昧无名。
只要东街的生意红火一日,润弟的营生就有一日的保障……保不齐以后真的做大做强,开了酒楼,她家老二还能混个管事,立马比周围一起长大的伙伴们高出半头。
言谈间,几人各揣心思,各有悲喜。
钱婆婆将肉及菜食切好,用刀刃横拦在案板上收起肉丁菜丁,再移到堆放的盆里,很自然地推扫下去。
所有的食材均已加工完毕,老人长舒了口气,放下菜刀,解开围裙:“小辞待润儿如亲弟弟般,人家两个的感情好着呢!咱们不必担心……”
说至一半,婆婆停顿片刻,才继续开口叹道:“只是眼下,征地的事……一日不解决,我这心里就一日结成个疙瘩。”
宋辞默默垂下头,揪着手里的年糕团,闷声道:“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邻里们也不会遇到这样大的麻烦。”
“不然,我搬出去吧。”
钱婆婆和隔壁婶婶异口同声:“胡说!”“搬什么搬!”
“你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现在突然说什么要搬出去?以后可怎么生活啊!”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势单力薄的,搬到别的地方他们岂不是更好对付你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哪怕咱们人微言轻,好歹仗着人多,一时没人敢拿咱们怎么样!”
婶婶连连点头附和:“钱姨说的对!既然他们是冲着你来的,那你就更不能轻易落单了!再说……恒宁侯家的公子不是你的朋友吗?若他知晓了其中内幕,肯定不会让那知县得逞的!”
宋辞眼眸低垂,长睫顺势搭下,尤显伤情:“我长这么大其他的没学会,唯一学到的,就是与其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眼下征地迫在眉睫,当初知县的说法是只给三天。时至今日,三天期限早已过去。我虽不知中间被何事所耽搁,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或远或近,这事肯定躲不过去……没准今天,没准明天,又或许后天,保不齐哪一刻,就又会带着人冲上门来。”
“陆公子现如今远在京城,俗话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两个月,就算消息传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隔壁婶婶闻言,跟着叹了口气,道了声“也是”。
但紧接着,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垂下的头颅再次抬起,眼眸里仍旧充满希望的光亮:“就算小公爷离得远,那不是还有他朋友呢嘛!依我看,他的身世地位也不容小觑。即便比不得侯爷府,可京城里来的,关系通达深厚,知县总要给几分面子的。”
“况且……我见他对你也很是上心。光是看那忙前跑后的传话小厮,就知道背后肯定没少为此事出力。”
“不然,你去找他试试看?”
宋辞反问:“那我要以什么身份去找他呢?找到了,又要说些什么?”
“他既然能与陆公子同行,想来应该也有几分权势。我若去求他,没准真能帮我解决掉这个麻烦。”
“可是人家凭什么帮我?帮了,我又能回报给他什么?”
“越是站在高处的人,就越是重视付出与回报。论钱论权,我统统不及他,除了我这个人,其他我什么都没有……”
“于我而言,我自己本身无上珍贵,千金不换,一旦全部倾注出去,我将一无所有。但对他来说或许一文不值,可以随意抛弃。所以我不敢赌,也不能赌。”
宋辞一张俏丽的小脸,表情凝重认真:“我知道那位公子是个好人,听说我落难,一直从中周旋,不过我不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他身上。”
“他毕竟是外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总归不会感同身受。此番他哪怕只是搭了把手,也叫人感激不尽。至于能否解决……我想,我还是依靠自己为好。”
“我想过了,既然此次征地风波是因我而起,那么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我不在这了,章家就不会伙同知县继续针对我,自然,也就不会无故牵连到大家了。”
宋辞一番话神情恳切,笃定坚强。分明纤弱的一对肩膀,却好似要挑起整个亭乡的脊梁。
她为人向来自觉,若真有因自身原因害了旁人的事情,远比将她的心肝放在油上烹煎更让她难受。
尤其乡民们视故土为性命,只有闹天灾的时候才会不得已背井离乡,否则他们永远不会离开故土,更不会搬离祖祖辈辈生活的祖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