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不为所惧,边据理力争地和禁军较量,边鼓舞动员更多的百姓加入进来。
“大家听见了吗?在他们眼里,咱们就是卑下的贱民!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全然不顾咱们的死活!”
“二皇子意图弑君在前,夺位在后!现在竟还要断了咱们的活路!要是再信之任之,等他登位,还能有老百姓的好日子过吗?”
“说的对!他停掉赈济也就罢了,公主何等的良善!忧国忧民!他竟要置公主于死地!试问居心何在?”
“大家伙!听我的,反正都已经泥船渡河自顾不暇了!早死也是死,晚死也是死!不如拼了!不能让他们如意!”
“公主多好的人呐!他怎么忍心杀了她!”
“而且就算摄政王将麟符交给了公主,为的也是西丘!是黎民百姓!做人总要有些良知,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就算犯了错,总要为功德法外开恩吧?”
“不管!今天有我们大家在!谁都别想动殿下一根头发丝!有本事就把所有人都杀了!传出去让西丘的百姓都好好见识见识!看这未来的君主是何等残暴!视子民如猪狗!”
年富力强的一群男男女女们振臂高呼,喊声冲天。
有了这群人打头阵,街巷里那些灾民们也都大着胆子,趁乱挤了上去。
人性如此,一贯喜欢跟风从众,无论是好还是坏。
牵头的扔出一块砖,那么引发的便是破车效应。但倘若伸出一只友善的手,接下来便是接二连三的见义勇为,鼎力相助。
民众的力量不容小觑,即便是宫廷禁军,面对起来亦十分棘手。
一边步步紧逼,一边连连败退。
情急之中,一个耐不住压力的禁军挥刀抹向灾民的脖子……顿时,那人在惊叫声中径直倒地,血溅当场。
禁军副统领低骂了句:“蠢货。”
虽为下属的冲动感到恼火,但他认为这些百姓都是虚张声势,见了血,没准就消停了。
若能就此震慑住众人,杀了倒也杀了,没什么可惜的。
正当副统领暗自松了口气的时候,不成想,血色彻底令那群灾民陷入癫狂。
他们以后来的年轻人为主,不要命似的拿身躯往禁军身上撞,朝他们脸上吐口水,激动地叫嚣。
“好啊!现在连面子上的伪善都不顾了是吧?杀人?”
“来!谁怕谁啊!老子身上沾着瘟疫呢!马上就过给你!咱们同归于尽!”
“接触过疫症的,离殿下远些!都给我过去传染他们!不是很牛吗?不是谁都治不了他们吗?我倒要看看他和瘟疫谁更嚣张?”
“不让我们活?谁都别想好过!一起死吧!杂种!”
禁军手握兵器,本以为占据上风,可他们忽略了这群灾民身患疫病……
一明一暗,一个硬刀子一个软刀子,真要比起来,似乎瘟疫比刀枪更能令人恐惧。
禁军也是人,他们也怕染上疫病,见灾民靠过来,嗡得一声作鸟兽散。
副统领大怒,指着宋辞对身边人悬赏:“真是一群废物!不许退后!都给我顶上去!”
“若有人能奉二殿下旨意,取宋辞性命!二殿下赏银百两!封官进爵!”
禁军中短暂出现一阵骚动,随后很快归于平静。
宋辞在人群中间笑笑,嘲讽道:“堂堂二皇子,只拿得起区区百两吗?”
她宋辞早在籍籍无名时,人头就已经价值四百两了,现今百两就想要她的人头?
真是笑话!
讥讽归讥讽,从方才的情形来看,宋辞也瞧出了这些禁军的凝聚力并不高,显然不是宫廷禁军的主力。
甚至,归顺二皇子的是副统领,而非她在飞霜殿时相熟的禁军统领!
她心中隐隐猜测……有没有一种可能,二皇子并不像传闻那般稳操胜券?
按照他的性子,若真全权拿捏住了皇帝,稳稳把持着朝政,他早就弑君篡位,名正言顺的称帝了!何故千方百计的跟她争这个监国?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他没有大获全胜,皇帝也没有满盘皆输。
两人依旧还在博弈周旋!
宋辞眼眸微微一转,计从心生。
她先是安抚住百姓们的情绪,待场面平稳下来后,惺惺作态地看了看禁军,佯装惋惜。
“你们虽与我为敌,但我并不怪你们,都是听规矩办事,我能理解。”
说这些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膈应。
无奈,要想攻他人心,必须得先学会突破自己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