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尴尬道:“我是土生土长的遐州人士,前不久才进的京。”
“这不是巧了吗!”男人瞪大眼瞳,惊奇又喜悦:“我也是遐州人!”
“哎呦!真给咱们遐州争光露脸啊!谁成想这片土地上竟还能长出朵金花来!”
“可是,您在遐州,又是怎么结识的摄政王殿下呢?”
宋辞坦诚回答:“我过去在清晖镇开了间食肆,他常去我的店里光顾,不过那时我并不知晓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男人笑着笑着忽然意识到什么,缓缓合拢起嘴唇,上下八颗牙齿渐渐变为三四颗。
他试探地问道:“您是不是姓宋?曾受过山匪挟持?后来又开了间铺面,叫什么……津津食肆?”
她俏眉深深蹙起:“你怎么知道?”
“真是您呀!真的是您?!”
几个男人明显表露出兴奋,指着自己往她身前浅凑两步:“宋小姐!我是成民。”
“我是他哥哥,我叫成武。”
“我是石头。”
“我叫……”
随着他们的介绍,宋辞依次看向每一张脸,脑中拼命搜索相关的片段。
可是……
她记忆断环了吗?怎么完全想不起来这些人呢?名字没听说过,相貌也没印象。
男人叹了一口气,拍向身边兄弟:“嗐!人家宋小姐又没见过咱们!这么说她当然不知道!”
“宋小姐,当初摄政王殿下赶去救您,半路上遇到了我们,找我们借了兵器,还当了自己的玉饰和扳指,换成银子请人回去传信!”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当时我有眼无珠,又被财迷了心窍,坑了他成色那么好的扳指!现在想想简直是惭愧至极!”
商队的人们争先恐后跟她形容当时的情形,反复强调萧让尘是多么多么的在乎她,由此说出了许多祝福恭维之词。
言谈间,得知车上装的全是粮食和草药,想押送回京,众人除了担忧就是惶恐,都在劝她打消这个念头。
毕竟局势摆在面前,一路上会途径许多染病的州县。那些人现在红了眼,见人就抢,何况是他们这种一看便携带着大量物资的商队?
此行必定艰险万分,搞不好连小命都得丢了去!本支援由蔻蔻群四儿而弍捂九伊泗妻识时务还是不做为好。
宋辞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
她又不是猫,有九条命禁她挥霍……若非被逼到绝境,谁想自己作死呢?
无奈地叹了一声,讲明京中现状,她感激商队众人为她着想,但她不能放弃运粮食进京……
十几二十个大男人,被她的心怀天下所震撼,低下头沉思,良久后,自告奋勇提出要帮忙。
一人号召,从一两个附和,到四五个,最终全员响应,气概冲天。
他们表露出来的是好意,可宋辞和墨风总觉得似乎哪里有点不妥,客气推脱,从始至终都没打算让商队同行。
她和墨风越是推脱,那些人就越是坚定热情,几次三番游说,把路上有可能遇到的危险轮番拉出来,连哄带骗。
宋辞抿抿唇,归于沉默。
她只能拿商队众人的安危来婉拒,无法直说她不信任他们。所以只要他们一门心思舍生忘死,她就没词了,不好再继续说别的。
况且,那些设想出来的阻碍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在不久的将来,真真切切可能会发生在路上的事。
她和亲卫们真的很需要人手帮忙。
可……她能信任他们吗?
一时没了主见,宋辞下意识看向墨风。
他也同样为难,手上攥着剑柄的力道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垂下眼眸思索。
莫名的,他的注意力被靠后几人手中的兵器吸引过去。
分明只是一支民间闲散商队而已,怎么会配备军中规格的枪和箭矢?
而且看这箭羽,以及弓箭上的图腾……他恍惚记起京军中某一支队伍随军被指派给了……
思忖,想通,最后抬起头,一口答应。
宋辞原还指望着他冰冷的性子,能斩钉截铁的替自己做出回绝。
听到他的决定后,诧异地回过头看向他,脸上写满疑惑。
不过她是信任墨风的,既然他做了主,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所以也没有提出质疑。
休整集结完毕,愈渐壮大的队伍再次启程,穿过蜿蜒曲折的山脉,跨越过一望无际的边界,即将离开北境……
那是个清晨,天蒙蒙亮,入秋的郊外已经开始生出几丝凉意。
置身于轻笼的薄云,她握着荼雪的缰绳,挺直腰背,穿梭在雾气缭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