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忽有新的商队陆陆续续进到驿所里来。车上没有押送什么货物,众人的精神看上去也十分爽朗,半点疲惫全无。
宋辞与墨风不动声色,但暗地里却默契地对视一眼,集结起周身全部的警惕。
其他亲卫们也纷纷将视线打量过来,无论用饭的,举着水囊饮水的,刷毛的……眼神有一搭没一搭瞥向新来的人群。
新来的商队状貌自然,看不出鬼鬼祟祟的异样。甚至,她能从他们的言谈相处间看出一股松弛和轻快。
这更加引起了宋辞的怀疑。
在现今这种时候挂旗走商,车上没带货物,还这么的……快乐。
倒也不能说快乐,只能说整个西丘上下多半百姓都因战乱和疫病,深陷忧愁惊惧。他们不仅没有愁容,还如此逍遥闲适……
不对劲!
这不对劲!
宋辞给了墨风一个眼神,示意早走为妙。墨风会意,正欲动身集结下属。
这时,商队中有人映出一张笑脸,凑过来企图与她攀谈。
“姑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啊?要出北境?还是才入北境?”
宋辞看着他,心中警铃大作,不知该如何接话,竟空留久久沉默。
那人也不恼,依旧是笑,和颜悦色道:“你的胆子可真是不小啊!这种时候还敢出来走商!”
墨风阔步赶回来,隔在两人中间,随着话语将手握上剑柄,蓄势待发:“这位大哥胆量也不差,明知是‘这种时候’,不是照样出来走商了吗?”
男人厚道一笑:“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实在是没办法呀!”
墨风指腹在剑柄的暗纹上摩挲,佯装闲话家常般攀谈,获取讯息:“你们是去取货?”
“不是,货物早都送妥了!”男人摆了摆手:“咱们是北境人,无奈周边好几个月都没生意,只能接的远了些,送取都在中原。虽说一来二去折腾完,银子也不剩什么了,但总比没有强!你说是吧?”
男人似乎很健谈,说起来便掏心肺腑,恨不得将所有底细都告知给他们,看起来非常实在。
聊着聊着,商队里其他人也陆续加入了谈话,你一言,他一语,令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搞得热情熟络。
“兄弟!我看你们的装束和所用兵器,还有体格……跟寻常商队镖局全然不同,敢问在哪里高就啊?”
墨风懂得权衡轻重,在心态上无形给出威压:“我等是府中亲卫,自幼便经历过严苛训练。”
“哎呦!”“哎呀呀!”“怪不得呢!”
商队的男人们个个露出惊叹的样子,羡慕道:“方才刚进来时,大老远我就见你们气势非凡,个个生得人高马大的!一身腱子肉!果然都不是普通人啊!”
“冒昧问一句,诸位是哪个府上的呀?能养得起这样一大群精兵良将,恐怕也得是一方权贵吧?”
墨风眉心微拧,头脑飞速运转。
本着与生俱来的谨慎,起初,他不想过多透露几人的身份。
但后来想了又想……有时候表明后台,何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呢?
让旁人为他们身后的势力所忌惮,不敢轻易招惹,没准能替自己免掉许多麻烦。
他口齿开合:“我们主家姓萧,京城萧家。”
男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噢!”
还没等点两下,很快眸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什么:“我听说摄政王殿下也姓萧,同为京城人士!您两家莫非出自同一宗族?”
说着,他激动起来,神采飞扬的仿佛在讲述自己的功绩:“摄政王殿下如今在北境挂帅抗荻,号令三军!好不威风!若您的主家能与摄政王沾上几分亲,那可真是无上荣耀!”
墨风平淡道:“我等正是摄政王府的亲卫军。”
“什么?!”
“啊?真的假的?”
墨风的话无疑在商队中激起千层浪,众人里里外外围过来,七嘴八舌。
“天啊!简直是无巧不成书啊!”
“看几位军爷的精气神便该知道,能训练出这等将士的,整个西丘除了摄政王还会有谁?”
“不知眼前的姑娘为何人呀?也是亲卫吗?王府还有女亲卫?好生厉害!”
墨风依旧面色无波:“这位是我们王爷未过门的王妃。”
他也懒得瞒了,径直告知身份。
反正如果是别有用心的匪徒,肯定早就知晓她的身份。若误打误撞确实是路人,提前告诉他们,免得对她唐突冒犯。
男人听后又开始新一轮吹捧,赞美之词不重样的劈劈啪啪蹦出来:“啧啧啧!我说呢!一般女子哪里有这种魄力和胆量!而且生得也出众,就跟仙女似的!果然还得是京中的小姐啊!和我们北境的女子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