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从书卷中抬起头,疑惑道:“咦?饭呢?”
芳菲没取来餐食,却面带喜色:“今天没人来送饭!”
“什么?”宋辞从圈椅上直起身子,显然是急了:“最近确实挺糟心的,可那些和我也没关系啊!至于连饭都不给吃了吗!”
芳菲怕她在气头上,再一时嘴快说出点什么不该说的,连忙解释道:“哎呀!小姐!圣上的意思是……您已经能行动自如了!不需要由人顿顿送到屋里了!”
突如其来的自由,莫名的让人没有真实感。
她愣神半天才反应过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门口的禁军都撤下去了!”
语罢,宋辞捧着书,眨巴眨巴与芳菲对视。
片刻后,她才放下书卷起身,步伐轻移来到门前,白皙纤长的手攀上木框,伸头出去左右观望了一番。
“真的可以出去吗?”
芳菲见她骨子里的鲜明又有松动的迹象,点点头,肯定道:“正殿的大女官亲口所说,不会有假!”
宋辞哦的答了一声,收回上半身,然后深吸一口气,试探着迈出右脚……
跨越过直至小腿的门槛,轻缓来到院中。
时隔近四个月,再次迎骄阳,临和风,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似乎连空气都充斥满香甜。
但香甜之余,她身上还存留着拘禁的后遗症——惴惴不安,谨小慎微。
她甚至有些依恋于寝殿那一方天地,认为只有缩在里面才能找到十足的安全感,一旦出门便不知该如何应对陌生的人与事物。
期待自由,又害怕自由。
最后还是芳菲挽着她,陪她去了飞霜殿的小厨房。
久违的亲手烹制令她很满足,也很快乐。只可惜从宫外运来的食材早已经用完了,期间也没有再补充,不然还可以吃点合口味的。
吃完饭,她沿途遛弯消食,芳菲提示她应该去御前请安,关心答谢一番以示恭敬。
宋辞想想也有道理,即便有些发怵,脚下仍冲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一路行至台阶下,她远远看见近身伺候的内侍和婢女们都站在外面,隐约判断殿内应该是有人在与皇帝议政。
内侍瞧见她,忙不迭地哈腰迎上来:“奴给小姐请安!小姐是来觐见圣上的吧?”
“正是。”宋辞往大殿的方向偏了一眼,端庄柔和地问道:“里面有人?”
“翰林院的大人们在与皇上议事,烦请小姐稍作等候。”
宋辞点头:“好。”说完便随内侍婢女们共同站在房檐下,体态娴静,眼眸微垂,如若一尊安静的塑像。
等了没一会,里面大人们的声线愈来愈高,情急之下越说越激愤,令宋辞想不听都难。
“陛下!边关战事虽关系到朝运国体,可有摄政王挂帅抵御敌军,蛮夷之辈败局已定,无需将心思过多牵扯在上面!”
“反倒是近日京中的疫症,流窜之迅猛!病态之险恶!可谓来势汹汹!臣以为应当施以对策,严防死守!若真纵其发展到不可控之际,那就为时晚矣了!”
宋辞在殿外认同地点了下头。
传播性的疾病,无论何时何地,那都是要第一时间引起重视的!
若不控制任凭肆意传播……从个人角度,终有一天会危及自身。
从大局考虑,等染病的人多了,不仅会引起恐慌,还会令士农工商各个层面都受到损害。届时活人传染活人,死人处理不当引发突变,给病毒升个级再兜回来传染活人……
长此以往,整个西丘定将大乱,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不对劲。”想到这,宋辞俏眉微蹙,顺势展开了联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与北荻鹘族开战的时候蔓延起疫症……”
“这二者,当真只是巧合吗?”
都说大战滋生大疫。
可大战远在天边,说句难听的,要起疫病也该是横尸遍野的北境啊!
宋辞被关了三四个月,不清楚外面的状况。
难道感染源是从北境一路侵袭到京城?
那也不对啊!如果真是那样,更早发现的地界情况肯定更严峻,早就该上报朝廷了!为何议起来只提京中,不提旁处呢?
罢了,还是继续听下去吧。
先前那位声如洪钟的大人话音落下,另有一人启口发起反驳。
“夏疾而已,李大人何必如此惊慌!”
“从古至今哪年还没个夏疾寒症呢?命惠民局布些药下去,没两日便会自行缓解!”
听他那满不在乎的口气,简直自大自负到了极点!听得宋辞牙根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