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辞抬起头:“我觉得轻快些了,就没想麻烦旁人。”
“不麻烦。”小韵将盆放置在椅子上,绞了绞帕子:“要不是阿姊, 哪里又有我的今天呢?”
“来, 擦把脸吧。”
宋辞接过温热的湿帕子, 敷在脸上蒸了一会儿, 待温度略要散去之前, 擦了擦脸和脖子,递还给了宋韵。
可能是融入了原主的部分记忆, 她在和小韵相处时并没有像与其他人那般疏远。
两姐妹亲近自然,许多时候不需要过度客套。
她没有向小韵做什么所谓的道谢, 闲谈似得聊起:“听说昨日小锦去过学堂旁听了?回来怎么说的?还适应吗?”
“小锦已经懂事了,知道机会难得。她很珍惜,也很高兴。”宋韵将帕子重新绞过一遍,顺手再次递给宋辞:“等过了试验,便算正式入学了,到时候要让她宿在斋舍吗?”
宋辞擦擦两侧小臂,短暂思考一下,回答:“她现在年纪太小,还是先别宿在斋舍吧,等入学后我每日抽空去接她下学。”
“倒不是骄纵她怕她吃苦,主要是公侯门户所设的学堂,阶级大于规章和礼法。她才十岁,若长久处于那种环境之下长大,难保不会养成压抑的性子。”
“另外……我也怕没个大人撑腰,那些王公官员子弟们会欺负她。”
“先增长学识,拓展交际要紧,至于那些攀高踩低骄奢淫逸,能远离还是得尽量远离。”
宋韵接下帕子,温柔顺从:“阿姊说得是,等她以后入学了,我来负责每日的接送。阿姊那么忙,还是别来回跑了!”
“说到这,小韵,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宋辞不止一次的劝她,替她感到惋惜:“照我的意思,你们两姐妹索性一起进学堂念书,来回还能有个伴。”
“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你不要因为怕给我添麻烦,心里有负担,就故意让出机会不肯去。”
“既然已经求了萧公子,那就无所谓是去一个还是去两个。我好不容易将你们从北境带出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姐姐知道你懂事,会替家人着想。但咱们姐妹三人一荣俱荣,以后你们有出息了,我这做姐姐的不是也跟着沾光嘛!”
宋韵眼中涌起潋滟的波澜,显然受到了感动,深深叫了一声:“阿姊……”
“好啦。”宋辞撑着一副病容,笑得有气无力,语句却令人格外有底气:“你放心,进学堂的银子,不管是你还是小锦,姐姐都会努力赚出来。你们呢也好好念书,姐姐不求你们借此高官福禄,但至少能从从中懂得许多道理,今后无论是为人处世还是遇到困难,都能从容面对,妥善的解决。”
“听话,就和小锦一起去吧。”
宋韵垂头绕了绕手指:“可他们都太小了,我在启蒙的幼学堂,多少显得有些不合群。”
“合不来,不合就是了!短短几个时辰,咱们把诗词算术记下就行了,不考虑那么多!”
宋韵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似得,对宋辞表明:“让阿姊失望了,我可能注定不是念书那块材料。就让小锦一个人去吧,我留在阿姊身边给你帮忙,照顾起居。”
宋辞笑了:“我不老不小的,也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千金小姐,怎么还用得上别人照顾起居?”
“罢了!”
住声思虑片刻,她知道这种东西全凭自愿,不是逼迫就能有好结果的。
想当年在现代时被打着骂着上学,虽然一路读下来了,但回忆起来总归不快乐,成绩也是马马虎虎。
西丘并非强制拿文凭说话的社会,尤其女子。除了少数的官家贵女,剩下腹中几乎都没有太多墨水。
宋辞不想用为她好的名义,逼迫宋韵去做她不愿做之事。
于是通情达理妥协道:“不去学堂也可以,改日我来教你些算术识字。等字识的差不多了,再从这里挑些书卷回去慢慢啃嚼。”
“咱们不听先生的讲学,也不参与堂考抽问,自己在家看些书懂些道理,这对你没有坏处。”
“就像我当初跟小润说得那样,不管是照看生意还是操持家事,学者和白丁间的思路决断是截然不同的。”
“待你学得差不多了,食肆这边也渐渐熟悉,到时候,你就来帮我打理食肆。”
“这么大一桩买卖,身边还是该有个贴心人……任外边的那些再精明能干,总不如血浓于水的亲姐妹。”
“有你帮我,我也能踏实轻松些。”
宋韵内心里仍渴望着上进,听她这么说,感激又庆幸:“我一定会好好学!一定会努力!争取早日能替阿姊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