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若住进去,哪怕不算共处一室,可总归还是有些尴尬的。
正反复斟酌着要怎么拒绝才合适,一旁的萧让尘却先失去了耐性,轻飘飘撂下一句:“我先去换身常服,你也把住处这边料理好,然后到书房找我,咱们即刻开始讲学。”
见他拂袖离去,宋辞看着他的背影,又回过头看看正宅的主屋,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他不是住在这里吗?
难道有钱人家卧房和更衣的地方……离得这么远?
还是说他要去如厕?口头上找了个冠冕堂皇的说辞,遮遮脸面?
“姑娘,咱们走吧,去看看房里布置的合不合心意。”琼枝姑姑不敢催促,只柔声的引导着。
宋辞这边还没从迷惑中缓过神来,慢半拍地望向琼枝姑姑。
只听她继续劝道:“海棠园那边,如今算是住不成了,您且先住到主屋里来吧。”
“自打陆公子回京以后,这正宅里便空了,讲学期间只有您一人,姑娘安心住着即可。”
凡事再一再二,不可再三。琼枝姑姑已是二度邀她,宋辞不好再继续抻着,“哦”了一声,带着包裹随姑姑进了主屋。
进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无比宽敞明亮的空间。
偌大书室直连着寝屋,房中物品一应俱全。
但足可以看得出,帐幔,被褥,盆景,香炉,摆件儿等都是替换走早前的以后,另摆进来的。只有雕花屏风,床榻桌椅等固定之物,还未曾动,都是以前主屋中惯用着的。
琼枝姑姑带着宋辞简单熟悉了一下布局,比如哪里平日能用来做什么……
总体来说,无论宽敞的程度,还是家具陈设,都是足以让她震惊的存在。看完后不由在心底感叹一声,有钱人活的就是精致,真好……
最令她惊奇的,是主屋旁边还有一处直向通达的暖阁,里面除了取暖的炭炉外,竟全部都是娇艳欲滴的奇珍异草。
宋辞惊艳于它们的绚烂之中,低低感叹了一句:“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寝屋旁还有一处花室!”
琼枝姑姑听了面色短暂一滞,紧接着反应过来,特意解释道:“一般在大宅院的房里都设有暗暖阁,称其为花室也未尝不可。不过在咱们府里,本职员由蔻蔻群要无尔而七屋耳爸一整理此花室,非比花室。”
“什么?”宋辞不懂。
姑姑隐晦其词:“早在搬进这处宅子时,管事曾着重介绍过这间暖阁,称可以在此‘养花’,以备长夜漫漫之需。”
“可咱们公子未成家室,亦没有小妾通房,对那些解意风流之人有所不齿。”
“听他那样说,不禁嘲弄答道‘好啊’,随后……竟真的搞来一屋子花花草草。”
琼枝姑姑笑笑:“你说咱们公子,有时候是不是心性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宋辞胡乱点头,很懂人情世故地迎合,实则却半点都不赞同他像什么小孩子。
在琼枝姑姑的话中,她听出了这暖阁……八成是大户人家用来养房中丫头的,供主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听萧承钧上次说过,他从小因害了怪病,五感尽失,八成是对情情爱爱之类没有任何兴趣,所以才二十好几了仍未成家室,也不设伴身丫头。
依她所想,其实才不是他品行端正洁身自好呢!应该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而且眼前这暖阁狭小隐秘,处处彰显了低微与卑贱,见不得光,更上不了台面。
宋辞头脑尚还清醒,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
她认为,凭自己的出身,若到了这群权贵身边,什么正室发妻,大老婆,压根想都不要想。
若是遇到人好,就像是陆行川,还能在相处中获得些许礼让。
可那群当家主母眼高于顶,个个儿觉得自己家儿子足可以去尚公主,例如陆夫人。
如此一来,她的下场多半也是这区区的几寸。
人还没死呢,下半辈子便提早容身进一间活棺材,真是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宋辞下定决心,在自身没有与其比肩的能力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跟权贵家的公子扯上关系。
她性子古怪,傲骨笔直。若说的难听了,也叫自诩清高。
反正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哪怕觉得自己融入西丘之后,正日益被同化腐蚀。
可她唯一能坚守的底线,便是绝不自轻自贱,自甘堕落。
她宋辞,绝不会在被动且不爱的情况下,靠近任何男人,尤其是受权贵人家荼毒过的男人!
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