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整个别苑除了陆夫人和你们二位,应当没有第四个主子了,所以今天在这当着你们的面道句谢。无论是谁帮了我的忙,我心里都是感激万分的。”
“可是……”她话锋一转:“这并不代表我就像案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我人微言轻,争斗不过你们。可你们二位应该也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不会胡搅蛮缠。”
“你们应当知道,我没有卖身契攥在你们手上,我来去自如,不由任何人支配,身体是,感情更是!”
一股脑说至此处,宋辞缓了口气,褪去凌厉,将语气放得平稳:“闹成眼前这副局面实属意外,不是我们大家愿意看到的。为了不造成更严重的影响,我想我还是离开别苑比较好。”
萧让尘抬起眸,陆行川也紧跟着慌张起来:“宋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刚只是一时气急,故意说给我娘听的罢了!”
“有章家的前提在先,我又怎会明知故犯呢?”
“只不过……”他清俊的面庞展现出一丝腼腆:“当说出了口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感情的事,从来不是空穴来风。”
一向自诩通透精明的宋辞,顺着那句话往下想了许久,却始终没有想通。
不是装傻,而是陆行川这句话实在太过于隐晦委婉。浅了,勾的人很难不去想入非非。深了呢,又怕是在自作多情。
索性直接连根拔起,反正她以后再也不想搅和到这群人之间了。
“陆公子放心,我没有误会任何人,我对你们,只有感激。”
“为了让这份感激一直延续下去,不被破坏,我想我还是离开为好。”
“在别苑这段时间,承蒙关照,衣食住行随身小物用的都是最好的,府里上下对我也非常亲切……所以,琼姑姑提到的例银,我便不要了,权当是报答各位的收留,以及这些时日的善待。”
“我知道凭我做事拿的几两银子,抵不过各位的恩情。等回去后,如果不出意外,我每晚会继续去东街做生意,若是两位得闲,可以去东街找我,无论什么餐食,一概不收银子。”
宋辞轻点了点头示意:“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去了,告辞。”
遥望少女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尽头,留在原地的两个男人收回视线,彼此对看了一眼。
“这回呢?还娶吗?”
“当然。”陆行川赌气似的,仰起了下巴:“她愿意的话!”
“很明显,你是愿意了,可人家不愿意。”
“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陆行川反问:“她不愿意嫁给我,难道愿意嫁给你不成?”
萧让尘摇了摇头,低嗤:“幼稚。”
“先把自家那些破事料理明白了再说吧。”
语罢,他也转身离去,门廊下空立着陆行川一人,眨巴眨巴眼睛,一肚子憋闷无处发泄。
区区几日,发生了诸多事情,在陆行川看来就像是度过了几年的时光那般。
第一次直面与陆夫人争执,揭开了她隐藏多年的恶行。
第一次对萧让尘态度强硬,言谈中掺杂了几丝火药味。
同样……也是第一次开窍,发觉自己对某位姑娘有了不一样的情感。
陆行川性子欢快明朗,与人亲善,这二十年来近乎所有女子都能同他以礼相待,和谐共处,且多数对他的评价颇高。
对他自身而言呢,女子是需要被关照保护的,只是那种关照仅停留在尊重的层面上,并不涉及私情。
包括陆夫人提的几位名门贵女,起初他尚能谦和的与之见面,一番相处下来,得出的评价是——每个姑娘都挺好的,只是,还没到让他产生情愫的程度,所以实在不适合成婚,更不想就那样稀里糊涂的共度余生。
然而今时今日,他拉着宋辞搪塞陆夫人。当时骑虎难下,母子二人一句赶着一句的吵。
待回过味来细想,对于宋辞其人,相貌或是脾气,乃至言谈举止里的一丝一毫……若非要向男女之情上面靠拢,他不可谓不心动。
或许等天长日久下来,在她也愿意的前提下,两人未尝不可以试一试余生。
即便在其他人眼里,宋辞的出身不够高贵,兴许没有资格做侯府未来的女主人。
但那又怎样呢?
大不了他不回那侯府便是了,就拿着银子与她共开一间客栈。宋辞当老板娘,他给她当小跑堂,迎来送往,快意江湖,那也会是很精彩的一生。
倘若真的退无可退了,做最坏的打算,他此生都逃不开那座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