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瞧了一眼正被李照、李父李母围着说话的顾文知,凑近了说:“夫君担心我,带我回来瞧瞧你们。”
李英道:“你放心,就知道你昨天来的不对劲,我和爹娘大哥说好了。”
李英犹豫了一下,“昨儿你走了以后,十四皇子殿下又折回了送了些时蔬鲜果,并告诫我们,他带你来过这件事要烂在肚子里。池儿,你和殿下……”
李英不愿意多问,大半个月被困在这府里,脸颊都瘦削了许多,更显得那双眼睛澄亮,瞧着她,也含着些缄默的警告。
“他唤我池姐姐。”清池不愿意多说,反正她也就是利用蒋元这一次。这是他欠她的。
李英还欲说什么,但是这时顾文知已经脱离了李家人的包围,看向他们兄妹。
“妹夫,辛苦你了。”李英似叹谓般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神情有些落魄,但仿佛终于经历了一番风雨,成熟了太多的样子。
顾文知走到了清池身边,宽慰地说:“清池一向最惦记你这个哥哥,你可莫要让她伤心。有你们兄弟在,李家门庭迟早支撑得起来。”
接下来似乎就用不着她了,他们两个男人谈得不错。
午膳也是在安定伯府用的。
丫鬟小厮们也没有一丝懈怠,竟然和从前的安定伯府一样,而上的菜最令人惊讶的还不是大鱼大肉,而是时蔬鲜果。盛京当季的菜肴如莲藕夹肉等等,做得也挺有一手。
当然,吃得再好,被关在这府里也不知道外界的消息,还不知道以后的命运。
任是谁也很难吃得香。
清池下意识地瞧向身侧坐着的顾文知,却见他手端玉杯,正在李父李照的敬酒下碰了一口,脸上神情淡淡。
清池头大,这破绽露得太明显了,就算是为了讨好顾文知,也要记得他们是被关在安定伯府的人设。
蒋元啊,蒋元!
一只玉筷夹着块盐水鸭放在她碗里,顾文知对上她愁思的眼,他的眼神仿佛深邃包容的大海,他颔首,“尝尝看?”
她碗里只有清炖鸡孚,才喝了几口汤,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浑然不察,他早就一直关注着。
“没什么,应该是十四皇子殿下格外关切。”他已发觉出她那装出来的奇怪。
这时,李英也道:“殿下从前经常来我们家,这次也是多劳他周旋,才免除了诸多的麻烦事。”
李父李母还有操劳这次家宴的李照夫妻这才发现桌上的不妥。顾氏眼睛滴流转,有些尴尬,又换作了忐忑的一笑:“小姑见笑,今儿见了你和姑爷过来,生怕委屈到你们。咱们也不能叫外边的菜,只囫囵把殿下命人送过来的做了些。”
“顾相,府里小孩不懂事,您多担待。”老狐狸李父这会儿想起昨天的事,也有些讪讪。
他看了一眼之前觉得靠不住的女儿,眼底都带着些恳求了。
李母有些走神,不知道想起什么,那笑也有些惨淡。“殿下从前……”
说的是蒋家的婚约,不过还没说出来,就被李父瞪了一眼。
“不妨事。”看着他们一个个惶恐不安的样子,顾文知还是很耐心地说了这么一句。
这顿饭于清池来说,吃得是有些食不下咽的,若不是席上还有李英和顾文知,她早就推辞了。
看着昔日的家人谄媚专前,清池觉得真奇怪啊,即便她是重生了好几次的人,竟然还是觉得唏嘘。哪能知道,这一世还有这样的发展后续。
*
走出了安定伯府。
顾文知牵着她的手,发觉手中柔荑有些冰凉,把披风给她穿上,瞧着她脸上那惊疑不定的神情,难免问了这样一句。
“还在担心什么?”
清池也没想这么外露自己的情绪,她还未说话,他倒说:“今天见了你三兄,我看你挺快活……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且等着。”
他说到关键时刻,就默了,不过那全然没有担心的神情,便已经是暗示她,李家的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只叫她能多等些时候。
体贴到清池心里发闷。
她不说话,定定地瞧着他,他更当她还着急,拥着她上了马车,令她坐在自己身边。
马车轱辘地走着。
她靠在他身上,脸颊贴着那柔软的绸缎,嗅着那闻惯了的朱砂墨香,不愿意说话。
“怎么不说话?”他沉稳的声音有些放软的意味。
右手放在她脊背上,安抚着,像是在抚摸着一只沮丧的狸奴。
清池仍然沉默,即便此刻她内心里有说不完的话语。她的手在他大掌里,柔弱如一块融化的玉,姿态维持了许久,也不像是往日那样动来动去,总要惹他一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