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都别想。”霍止果断拒绝,半分余地都没留,起身上楼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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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的纽黑文尚且滞留着残冬的零上低温,比普林斯顿还要再冷一些。
飞机晚点,前来接他的人已经在机场外等候多时,电话中提到的红色越野车十分显眼,倚在车门前的少年远远看见霍止朝他走来,微笑着迎了上去。两人抬手相握,少年先试探着喊了一声:“郦先生?”
霍止点头:“是我。”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郦蕤舟这三个字在霍止看来和Andrew没什么区别,他适应得很快。两人初次见面,没什么可寒暄的,车内气氛有些沉闷,霍止坐在副驾驶,回想着副位对郦蕤舟性格的评价:沉稳礼貌而不失风趣,他叹了一口气,主动挑起话题,“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笑了起来,“容遥,遥远的遥。”他似乎很开朗,也不见外,霍止问他一句便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我上个月才过完十九岁生日,大学都没毕业就被拎过来给悍狼打工了,郦哥你呢?蒋处和我们说你才从一线撤下来,已经是老前辈了,但你看起来……挺显小哈。”
比你大一岁,你叫我一声哥竟然还不亏。霍止这样想着,说的却是:“我二十五了。”
“真看不出来,”容遥由衷感慨,“你比晏哥还大两岁。”
霍止只将自己的身份摸了个底儿透,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他本以为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群古板无趣的老头儿,没想到是容遥这样年轻又话多的小伙子。越野车一路疾驰,终于在黄昏时分驶进了坐落湖畔的私人山庄,霍止着实吃了一惊,这也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只是他将情绪隐藏得很好,容遥没看出来。
古堡风格偏于中世纪,满墙藤蔓攀爬,容遥说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所以还枯着,春夏交替时就会开出紫荆花的。楼梯扶手上暗漆斑驳,壁画色调沉黯,显然年头已久,容遥一边往上走一边和他解释:“这个时间晏哥应该在书房,我先带你去见他。”
霍止从善如流地点头,甚至还有些期待。按容遥的说法,这个晏哥是他们的头儿,但年纪并不大,霍止私心希望他不是个老气横秋的人,书房的门虚掩着,容遥象征性地敲了敲,直接推门而入,“老大,我把郦先生接过来了。”出于礼貌,霍止没有和容遥一起进去,书房大而宽敞,半遮的窗帘逶迤在暗红色的地毯上,劈啪作响的壁炉旁,沙发上的男人站了起来。霍止站在门前,暗暗打量着男人的背影,肩宽腰窄腿还长,比例完美,无可挑剔,霍止正漫不经心地想着,男人已经转过身,似是没想到他还没进来,露出几分讶异神色来。
这大概是今天最大的意料之外了,霍止呼吸一窒。男人穿着黑色高领毛衣,两袖挽起,露出白皙小臂,霍止有些恍神,这男人长得委实太过精致了,甚至可以用漂亮来形容,霍止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狭而长的凤眼弯着,笑意温柔,直教人想溺死在里头。他说:“你好,我是晏司臣。”霍止垂眼遮去莫名思绪,握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镇定颔首道:“我是郦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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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雷德梅尼在暗中保驾护航,霍止轻易便打通了许多关系。耶鲁的毕业典礼定在五月中旬,回国之日近在眼前,万事俱备,17组竟还清闲了起来。
霍止办事效率很高,处理问题也总是一针见血,容遥等人对他很是崇拜。霍止和他们相处融洽,唯独对晏司臣格外疏离,宋景宁不止一次私下问他,霍止便矢口否认,没说几句就要强行扯开话题,宋景宁偏又不肯罢休,再三追问:“你究竟不待见晏哥什么啊?他那么好的人……”霍止面红耳赤,几欲转身走人。
他真的不是讨厌晏司臣。宋景宁说得对,晏司臣那么好的人,谁能不喜欢?只是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晏司臣眼眉一弯,霍止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都是他笑起来真好看。
一个男人,会觉得另一个男人特别好看,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霍止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对晏司臣敬而远之,连宋景宁都有所察觉,晏司臣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甚至颇遂霍止心意,除非必要场合,尽量不出现在霍止的视线范围内,反倒令霍止有些魂不守舍起来。见不着人不行,见着了也不行,霍止度日如年,备受煎熬又不得其解,毕业典礼当天,霍止起得很早,洗漱完毕后下楼,晏司臣正在准备早餐,见到他后简单打了声招呼,又转身去煎蛋。霍止在原地犹豫两秒,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