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眸子暗了一下,“上夜班。晚上不回来。”
“噢。”游时说。
“我晚上睡沙发,”游时捏着手里的杯子,过了许久才说,“也没几个小时,对付一下就行。”
他在网吧都睡过,有沙发睡已经是很好的条件了。
“噢。忘了你是第一次来了,”江应点点头,站起来,似笑非笑看着他说,“过来,我告诉你洗手间、卧室、厨房都在哪。”
说着江应抬脚就走,真有给游时重新介绍一下这套房子的架势。
游时:“……”
“我知道,”被人一句话戳破,游时有点烦,把水杯里的水一口闷了,“你他妈别介绍了。”
“你在这少说住了六年,每个星期最少住四天,”江应说,“我突然有点记不清你之前睡在哪了,你记得吗?”
游时咬着牙:“……床。”
“好。”江应满意地一点头,还要说什么。
游时趁他出声之前截住他的话头,“你他妈闭嘴,别说话了。”
江应忍着笑:“好,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他发现游时耳朵红了。
里屋那个老人翻来覆去没睡着,又吊了一嗓子:“江应!你要是敢让小时睡沙发我就打断你的腿!”
游时:“……”
“快点吧,”江应把手里的杯子放下,站起来说,“为了我的腿着想。不然以后你要天天背着我上厕所。”
游时指了一下他:“都说了你别说话。”
江应闭上嘴,只是伸手拧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江应卧室里的灯开着,本来昏暗的客厅变得亮了些。那一缕灯光照在游时的膝盖上,游时沉默了一会,站起身,进了江应的卧室。
江应在他身后摁灭了客厅的灯,带上门。
屋内陈设和之前一样,游时突然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几乎是跟着身体的本能,拉了书桌前面的椅子坐下,一条腿随意地蹬着前面的桌子开始晃。
“起来。”江应轻轻踢了下他的椅子。
“怎么了又。”游时这时候有点懒,不是很想动。
“你手不疼?”江应拽着他去了洗手间,把他左手掰开放到水龙头下,流动水冲到伤口上的那一刻很刺激,游时忍不住想躲。
“忍着。”江应拽着他手腕说,嘴唇拉成一条直线,睫毛又跟着游时动作开始颤。
游时压根没看自己的手,任由江应抓着自己的手腕在水龙头下冲水。他另一只手插在兜里,吊儿郎当地靠着墙壁,仰头叹气:“麻烦死了。”
“不娇气的话,怎么骗某人给我买胃药?”江应慢条斯理地说。
游时:“……”
他发现江应这人是话少,但是只要开口就是暴击,说得还都是事实。
“我那是单纯怕你死了。”游时嘴硬说。
“哦,”江应点点头,“为什么?”
为什么……?
游时偏头看一眼他,说得很坦然:“没有为什么。”
只是一种单纯的想要对他好的冲动,看不得他不舒服,也看不得他遇见什么事情一个人偷偷忍着。
游时其实没搞清楚这种冲动应该归属于什么感情。就如同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近乡情怯地害怕来到江应家里。
游时手心处的烫伤不是很严重,冲完之后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印记,江应初步观察觉得应该不会起水泡。他顺手抽出两张干净洗脸巾扔给游时,说:“擦手。”
自己则回了里屋,过了一会拿着干净纱布走过来:“我包还是你自己包?”
游时垂眸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纱布,又想仰头叹气说江应你怎么这么麻烦,管天管地的。
“还用包吗?这都好了。”游时晃了晃手说,“疤都不会有,不包。”
“不包?”江应挑挑眉,“那我给你包?”
游时:“……”
他眼前忽然晃过江应给他包扎时白皙的后颈和颤抖的睫毛,耳朵更红了,嗫嚅了三秒钟,认命似的冲江应伸出手:“纱布给我。”
游时闻言右手手指一紧。
他右手一直插在兜里面,细长的手指正在玩弄他的烟盒。那烟盒少说也已经在这狭小的空间里面转了四五十圈。
“没有——”游时薄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话音未落,他感觉一只手伸进了口袋,游时整个人一怔。
江应的手是温的,手指蜻蜓点水地点了一下他手背,他的手就自动分开,江应游刃有余地从他口袋里掏出了烟盒。
“没收了。”江应两根手指夹着烟盒,笑着在游时眼前炫耀似的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