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星光都在坠落,手心的触感真实又虚幻,熟悉的温度从江应手心传过来,游时看着他冷白突出的腕骨,忽然想到,这里自己曾经亲过摩挲过。
他们曾经拥抱、接吻、在狭小的房子里相互爱抚,如今回想起来,像是隔了一层雾。
游时笑说:“好,再见。”
江应已经转身走进小区了,游时还在原地站着,万家灯火洒在他身上,孩子蹦跳着去找老人,年轻的伴侣相互依偎,他却孤零零的。
握过江应手的手指收紧又放松,他缓了一会儿,转头上车,车开得飞快,车内音响打到最大,湮没城市嘈杂的响声。
游时拎着大袋大袋的KFC下车,一脚关上车门,吊儿郎当地哼着歌进了酒店。
“喂?来我房间吃饭,晚上我请客。”游时进门,腾出一只手给谢历打电话。
前台小姐笑着问他:“帅哥,有喜事啊?”
“没有。”游时进了电梯,按下了楼层。
KFC纸袋被扔在桌上,游时倒坐在椅子上,徐妙一边“哇”着一边把炸鸡汉堡之类的东西拿出来,谢历率先啃了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
周身终于热闹了一点,游时莫名笑了下。
可为什么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你要是想用吃的堵住我的嘴,那你还是别想了。”谢历拿着啃完的鸡骨头指着他。
游时嗤了一声:“吃你的吧。”
“你那个前男友怎么回事?”谢历还是问。
徐妙嘴里还塞着鸡腿,立刻警觉地抬起头。
“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游时转头看向窗外,换了个话题,用脚踢了踢谢历的鞋,“你那个朋友靠谱吗?约好时间没有?”
“干嘛,你急着跑啊?”谢历嘟嘟囔囔地说。
“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游时笑说。
“上海80平米的小房子,回家孤零零的,连个留灯的人都没有,你住上瘾了是吧?”谢历吐槽。
游时只抓了下头发,偏头看向窗外。
“什么前男友?什么前男友?”徐妙恨不得把脸凑到谢历跟前,谢历嫌弃地推开她,她又看向游时,正要开口的时候怔了一下,许久才放低了声音:“游总,你不开心啊?”
“哪看出来我不开心?”游时嗤笑一声。
“你……你一口都没吃。”徐妙小心翼翼地说。
“没有。”游时偏过头没看他们,声音有点闷。
“真抱歉,你可能走不了了。”谢历把鸡腿放下,正色道,“哥们,江应说了,他的入职合同,只能你去谈。”
“你说什么?”游时立刻不相信地转回头。
“就是你,游总,姓游名时,除此之外,他不见其他任何人,我也不见,除非我跟你一起。”谢历拍了拍手,要摘下一次性手套掏出手机,“我这还有他语音你要不要听啊?”
“等一下。”游时伸手想要拦他。
谢历已经按下了播放键。
“合同我看了,有点异议,让游总亲自来见我。”
游时:“……”
“不把这个人谈下来大概走不了喽,过几天见政府那边的人,我们身边总要有个技术大牛跟着。”谢历笑着看了看他,举起手中的鸡爪,跟他碰杯,“游总,能不能成,看你的了。”
游时放下杯子站起来,盯着他俩思考用一种怎么的方式把这俩人“请”出自己的房间,谢历完全不在意游时想刀人的目光,用小拇指戳了戳遥控器,打开了他房间的电视。
“游总……?”徐妙犹豫着喊。
游时腾一下站起来,拔出房卡,摔门而出,房间里里骤然漆黑一片。
“没事?”徐妙小心地问。
游时站在酒店吹着冷风冷静了一会儿,想了很久,还是掏出手机,在微信搜索手机号。
江应微信号换了,但是昵称没变,头像换成了黄花的照片。
黄花瞪着眼睛,从他买的那个巨大猫爬架的顶端往下张望,嘴边的胡须都白了,它太老了,现在相当于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又想了想,又把“小”字删了,发了过去。
江应一直没同意他好友,直到第二天他被谢历强行按在咖啡店坐下。他和谢历坐在一起,对面坐着江应。
他们坐的位置旁边就是落地窗,窗户明亮干净,从这里看出去,能看见二高的校门,游时看到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大门口偷溜出来,又有一群人嘻嘻哈哈从远处走向校门。
他现在看什么都会想起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