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冒这个险,”他深吸一口气,哪怕云枝一时难以接受,“只要她同梁王联络一日,就时刻有可能将你和戚府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痛彻心扉,亦不懂为何事无转圜,人人都说是为了自己。
“既然不愿叫我与梁王产生联系,又为何散布我病入膏肓的消息,引梁王入局?”
“——你都知道了。”
她哭着却又笑了出来,“我又是什么呢,不必有思想的一枚棋子罢了。”
“不是这样,”他忍住想要触碰云枝的双手,只管死死扣住她床榻的边沿,“梁王……”
“梁王对我有情,何不利用起来?”
云枝将他不敢说出的话继续补全,“若想要一气儿将人抓了来,何必给河阳县主下药,直接对我下手,梁王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不就是你的计划,我竟不知我有这般能力。”
洪四海有急情禀报,才进得门来,却被秦国公呵斥出去。
秦国公回身盯着云枝苍白的面容,他做事太过激进,却不知女孩儿心思细腻,他所做之事云枝并不能全然承受。
“外面的人手,今日便会撤回来。河阳县主那里,亦不会再有旁的动静,”他小心翼翼起身来到她身旁,“云枝,此后再不会有这些事。”
“事已成,阿兄现在说这些,是当我还是三岁稚童不成?”
“云枝,”他想伸手将她揽进怀中,云枝竟出人意料的并未反抗,他直言,“是阿兄的错。”
她在他怀中轻轻摇头,镇静的仿佛无事发生,“你没错,只是咱们立场不同。”
她愈冷漠,秦国公心中不安愈是被无限放大。
“我要回京城去,今日便走。”
“改日,改日阿兄亦有军情上奏,”他迫切想要云枝更改主意,因她已经意识到,若是放她自行离去恐怕她再不能原谅他。
“城门失火,这几日我不能就此离开……”
“我要自己回去。”
云枝去意已决,府上无人能改其心意,秦国公无法,神情落寞出了云枝寝殿。
王娘子正要上前劝慰,却见他忽而目光灼灼,那脸上满布寒意。他望向远处河阳县主的小院,“去查,云娘子昨夜都见了何人。”
洪四海道一句是。
“国公爷,晋南王来访。”
晋南王接到秦国公手书,略收拾之后便赶到南淳与他一叙。
“你信中所说,那魏登年贩卖军资一事,如今可有旁的进展了?”
秦国公引他进了殿内,二人对坐他才娓娓道来,“除了魏登年,还揪出个你我都意料不到之人。”
晋南王伸手止住他下一句话,伸手比了个“二”来。
“是。”
“晋南王如何得知此事?”
“是三王所说,同你手书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我手上,我看当下官家情况不好,此事不能再拖了。”
秦国公点了点头,“我想晋南王也知南淳当下生事,我暂时还脱不得身,魏登年便交予你送去京中吧。”
晋南王看他脸色极难看,以为南淳府上之事恐怕比他想象中棘手些。
“便依你说得。”
二王胆子不小,也到了他这做皇叔的清理门户的时候了。
“本王听闻,戚家娘子在你府上小住。”
秦国公正有些失神,恍然听到晋南王提起云枝,一瞬还以为自己听错。
晋南王状似随意问候着,“本王来南淳前曾去戚府拜访,是戚兄同我说了此事,不知秦国公要云娘子帮忙之事,如今可成了没有?”
秦国公语气凝重,仿佛下了大决心才将此事托付给晋南王,“事已成……晋南王若是方便,便送小妹同去京城,也好叫我放心。”
晋南王不知他二人之间出了何事,不过既然受人所托,他力所能及之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待那魏登年被秘密装进马车之中,秦国公另派了暗卫护送,明面上看不过是两架寻常的马车罢了。
云枝并未有半分留恋,哪怕最后登车,都再未分与秦国公半片眼神。
不过见是同晋南王一道,还是稍显意外。
他骑马走在云枝车窗旁,故意同她闲话几句。云枝便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同他一来二去聊起京中如今局势。
“前些日子本王曾去戚府小坐,听闻殿试之期设在五日之后,如今你回去恰好还能送安郎君一程。”
云枝有些意外,“晋南王也认得安执白?”
“此次贡生的翘楚,京中哪个会不认得。”
云枝点了点头,“我阿爷一直帮他答疑解惑,想必此次殿试也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