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执白悠悠自云枝身后出现,替她补上了那句未说出口的话来,“还是县主,压根不想让官家好起来?”
县主眼锋划过二人,“竟以为这话便能叫我怕了?”
“县主娘子,”程景秀赶忙出声打断,这事若是闹大可不是他小小程府能摆平的,“云娘子心急了,话赶话口不择言。县主娘子是天家之人,有渤海的胸径,不必将她这等小人之言放在心上。”
他方才正同安执白和几个郎君聊起之后的殿试,还是程西约见势不好将他叫去,这个县主娘子属实是自己不成事还要带累别人,着实叫人厌烦。
“云娘子最好藏起自己的狐狸尾巴,”县主娘子对着众人轻蔑一瞥,“否则我可不是个饶人的。”
云枝不想理她这疯人疯语,十足叫人扫兴。
程景秀送走了县主,这才转身对上云枝,表情不咸不淡,“云娘子好口才,竟能将县主娘子激得口不择言。”
云枝早见识过他的阴阳怪气,只觉得他又发了神经罢了。
见她要走,程景秀又换了脸色,像是熟悉什么变脸之数,话音也温柔起来,“是某话说重了,不过是怕娘子受了县主的欺负,或被旁人编排娘子是非,这才关心则乱。”
云枝方才也正上头,这会儿情绪渐冷,未来得及斟酌程景秀表情变换,便也承了程景秀的情,“程郎君有心了。”
“云娘子也要长些教训,过于自以为是却没有长远眼光,盲目计较旁人一字一句,却不先看自己到底有没有将事做好。”
仿佛真的以为自己是云枝长辈似的。
安执白将云枝虚揽着,率先将程景秀之言反驳回去,“程郎君无事叫自己人反省三分的话术,真是令安某十分佩服。”
留在此处也是生厌,安执白草草行了一礼,将云枝牵着走出门去。
今日不快,安执白疑惑那县主怎的只冲着云枝,“你从前同河阳县主生了过节不成,她今日怎的如此口不择言,将——”
安执白左右看后才低声说道,“怎会将梁王一事摆在台面上说?”
云枝也是叫她逼得急了,若是再不抬出官家将河阳县主的气势压制住,她不定还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河阳县主不得齐王宠爱,生母也并非是齐王妃,乃是外面的娘子所生,倒是梁王对她多有看护。”
安执白便问道,“外面的娘子?都已经生了孩子,纳进府里给个名分不是很好,为何还弄成如今这般样子?”
这其中具体事情云枝并不知晓,“我只猜测罢了,那娘子的身份似乎不好,齐王颇为顾忌,从不许外人提起。也因此对河阳县主并不喜爱,在府上多有苛责。”
第41章
外面的娘子, 纵然是秦楼楚馆之中出来的,未必就真的如此不可言说。京城的里达官贵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弄出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
“你是说, 齐王不许外人提起这个‘外面的娘子’?”
云枝点了点头, “不仅仅是不许提起, 甚至因县主问起生母之事, 齐王差点害了县主性命, 还是梁王出手将人救下。想必也是那时, 县主将对齐王的依赖之情转移到了梁王身上。”
“依赖之情?”
云枝是深宅中的娘子, 并未见识过人心邪恶,可他自接手船上的生意以来, 什么脏污的事情不曾见过, 要他来看只依赖之情便能做到今天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 他是不信的。
这事实在不同寻常, 安执白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南淳府那边自秦国公接手之后形势直接逆转, 倒是梁王强攻两次损伤惨重,再不敢贸然进攻,一时叫秦国公控制住了局面。
这消息传回宫里, 连多日不曾露面的官家都特意降下旨意, 要对秦国公再行封赏。
只是事有古怪, 五王同三王几次想要单独面见官家, 都被皇后赶了出来,叫三王愈发急迫。
再等下去, 二王全面掌了权,那他手中的消息便再无用处了。
二王这边却不疾不徐, 时间都在他这边,官家一直时醒时睡, 只撑到官家咽了气,跳过了册立东宫太子的步骤,自己便是当之无愧的继任之人了。
戚如敏数次在朝堂对自己出言讽刺,秦国公封王之后便对自己背信弃义,这些人的帐他一笔一笔都铭记在心。待他真的登上宝殿,再从他们身上一一讨要。
这边云枝收到程西约程娘子来信之时,还有些意外。如今自独芳园一事过去不过才三两日,这程娘子倒如此心急询问结果不成。
这会儿南淳府乱得什么似的,她哪里敢这时候送信去问这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纵然阿兄不会怪她,叫阿爷知道自己这时候前去捣乱,少不得要被训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