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画的是汽油、齿轮、森然的庞大机器和酒杯,杜意浓在评论区说完蛋了,她没想到自己挂了一门主修课,抱着课本满脸愁容……
其实这也差点变成她的人生……她本可以。
这世界最让人觉得痛惜的四个就是“她本可以”,她无限地去美化那条她没有走上的路,并因此深感痛苦。
秦望在珠宝华服的真空里日益萎缩,像一片枯萎的叶子,手机屏幕因为没有操作而熄灭的时候她从一片漆黑里看到自己的脸,怔怔的,艳羡而萎靡。
踏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后的第五年,她回到正轨。秦望没有一刻能比当下更确定了,她和江凌不是合适的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的。
从她决意和江凌离婚的那一天起,又或许更早,他们之间就彻底结束了。而她也决不会在步入黄金珠宝的真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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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莹找过来的时机刚刚好。
在江丞玉的人面前,江凌还不敢太放肆,听唐莹说江丞玉让她来找人,只得沉默着让开了路。唐莹看见江凌时也不太意外,客客气气地问了声好,还问江凌要不要一起去包间。
嘴角溢出苦涩的咸腥气息,江凌有些恍惚地拒绝了她的客套。
唐莹聪明剔透,也不强求,转头带秦望回去。
路上两人转过拐角,江凌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这才开始交流。
秦望笑了笑,率先说:“姐,麻烦你特地来领我回去,不然还真脱不开身。”
唐莹道:“你放心吧。我今天可什么也没听到。”
她给了个似是而非的承诺,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用高跟鞋踩地板的动静提醒得还挺刻意的。
唐莹总是这样善解人意。就像是在公司楼下看到她把指名道姓寄来的大捧玫瑰扔进垃圾桶时,她保持了缄默那样,多的字唐莹一个也不会讲。
秦望最近频频收到来历不明的礼物和花束。
第一次前台通知她的时候她以为是送错,次数多了后又觉得是恶作剧。
直到她拨打了对方写在卡片上的电话,方才知道这些东西是庄理寄来的。他告诉她他刚刚回国,又说他从很早开始就喜欢他,秦望不但觉得莫名其妙又有些毛骨悚然。
“喜欢”好像成了一个很随便的词汇。
她当即明确表示了拒绝。她拒收了送到公司前台的礼物,退回的花束在门口放到快要枯萎。
同事间议论声渐起,她在考虑是否向唐莹申请一段时间的假期去处理这些事情。
秦望回包厢和江丞玉说了一声身体不适,好像吹多了风有些发热,便打算早早退场。江丞玉不仅关怀了她几句,还用手背贴贴她的额头,一瞬间还挺像她妈。秦望愣了一下,再回忆却想不起妈妈是什么样的了。
当时裴仰也已经回去,完全看不出刚和人打了一架。或许顾及场合,江凌的拳头终究还是没有全都落在他的脸上,秦望只看了一眼,便拎着包悄悄遁逃。
晚上照例是男朋友来接。
秦望循着定位找到了停车场一溜豪车里最熟悉的那辆宾利。
江砚的车大约不多,一直都是开最顺手的那几辆,至少秦望大概都能记得车型和车牌号。他惯来爱亲力亲为,既没聘请专职司机,家中也没有保姆,生活做派和常见的那批富二代全然两样。
恋爱同居的日子里,两人像是寻常恋人一样共同料理大部分家务,平淡又温馨。近乎两百平的大小他们住起来绰绰有余,智能机器承包了大部分扫拖任务,其余的只需要定期请阿姨来打扫。
秦望敲敲车窗,脸贴在玻璃上:“等很久了吧?”
透过防窥膜只看到黑漆漆一片,江砚隔着玻璃读懂了她的唇形,情不自禁露出微笑来。
想到对方并不能看见自己的回应,又瞧见秦望被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他一阵心疼,忙降下车窗,说:“没等多久。外面冷不冷?快点上来,我开了空调。”
秦望上了副驾,就见江砚从后座拎过来一个保温壶,打开后氤氲的雾气扑了秦望满脸。
他有些絮絮叨叨,问她喝了多少,有没有吃饱,但语气温柔,所以听起来一点都不讨厌,秦望也会答。
“在家煮的醒酒汤,现在温度应该刚刚好,趁热喝吧。”
美色惑人,一晚上的头疼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治愈。秦望高高兴兴地去接江砚给她盛的汤,发自内心地说:“你对我真的好。”
秦望没喝多少酒。冬天喝点暖的会舒服一些,她一口气喝了小半碗。
“可……只是一碗汤而已。”他轻轻说。
江砚看着她认真喝汤的样子,有些发愁,等她喝完了,再把保温壶盖起来,“不要那么容易感动,这只是我作为男朋友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