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能为她妹妹牺牲自己,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成为被慕容桀操控的棋子,就这么为他去死!
她茫茫然地想到,或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鼻尖萦绕着薛钰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温和隽永,中和了他身上的冷冽清寒,这让她想起寺庙里受世人膜拜的神佛,或许只有他们能帮她,救她于苦海。
——但薛钰已一己之力促使慕容桀起事,搅得天下大乱,帮慕容桀一路攻城掠地,到如今,大半江山已收入囊中,他运筹帷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尝不是这凡尘俗世中的神佛?
只要他答应保她,保她和她的妹妹,便一定能想到办法从慕容桀的手中留下她们的性命。
她抬头看向薛钰,嗓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世子,我可以说实话,但是您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薛钰冷冷地一掀眼皮:“说。”
“您得让我和我妹妹留在您的身边,她在慕容桀的手上,你帮我去把她要过来,您去要,她肯定会给,我和妹妹自幼相依为命,我不想和她分开了。我和她留在您的身边,您要护我们周全——您能做到么?”
薛钰并没有立刻回答能或者不能,只是淡淡地抬了眉,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一丝不寻常:“慕容桀?”
“你居然,直接称呼他的名讳?”
“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反而要留在我的身边?护你周全?莫非,你真是受人指使,怕一旦将那人供出,会被灭口?”
”你是慕容桀的女人,这种关头,怎么不让我放你回去,寻求他的庇护,反而要留在我的身边?”
“难不成那指使你的人,正是慕容桀?”
芸汐心中突地一跳,薛钰比她想得还要敏锐,三言两语间竟然已经猜到。
可她不能就这么承认,她还没和他达成协议,若是他什么都知道了,她还怎么跟他谈条件?
因此她摇头道:“世子不答应我的要求前,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并故意说了些迷惑他的话:“世子您也知道,慕容桀薄情寡义,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玩物,他根本不会把女人放在心上,我虽然喜欢他,却也早已对他死心,一腔真心错付,我对他心怀怨怼,在他不在时直呼他的名讳,又有什么奇怪的?至于为什么不选他而选你,只因我知道我无足轻重,他决不会尽心保护我,世子,我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不是么?”
她说着微微倾身向前,这样一来,她离他更近了,近到几乎可以感受他的呼吸,亲吻他的下颌。
火光跳跃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映亮了他的一张脸。
她目不转睛,看着他的下颌,很完美的脸部线条,像是被人精心雕刻而成。
他正敛眉审视着她,像是在分辨她话中的真伪,完全没有察觉到她已经离他越来越近:“您了解慕容桀的为人品性,就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这样一个对我没有半分真心人,我难道不该对他死心吗?倘若他有你对嘉宁的一半,我便是为他死了也甘愿。”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片刻后,他道:“好,我答应你,你可以说了。”
她忽然笑了。
薛钰答应得这么痛快,这让她觉得不真实。
他护她们周全,以什么样的名目呢,除非,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只有这样,他才信他说的是真的。
她于是仰起头,追逐纠缠他的气息,大着胆子轻抚过他的手背,指尖泛起一阵细微的颤栗,危险而又透引人沉溺:“世子,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如何护我?其实我住在你们隔壁,每回起夜,若是留心了,总能听到一些异响,想不到您在女子闺中一如沙场一般久战而不衰,嘉宁妹妹哭得实在可怜,我听着心疼,况且如今她大着肚子也不方便,我很愿意为她分担……”
薛钰皱眉,看着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匕首紧贴她的面颊,寒芒湛湛,薛钰轻往下压,刀刃陷入她的肉里,若是力道再最重一分,便要见血了,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没功夫在这里听你说这些疯话,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说不说?”
“这里只是景州城里,我们暂且落脚的一处府衙,不比京中大理寺,更不是昭狱,没有那么多眼花缭乱的刑具让你选,不过没关系……”
他慢慢地笑了起来,口吻竟十分体贴:“其实只要有这一柄匕首,也就足够了,毕竟你有我么,你不知道,区区一把匕首,能玩儿的花样,也十分得多,只怕你消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