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闻言有些意外:“竟是为了这个吗?难为他还关心本王封地的近况。”
姚广平却略一皱眉,沉吟道:“不对,日田虽有水患,但并不频发,日田,日,即是一口,一口田,便是畐,畐……福王!他是想告诉王爷,王爷担心福王之祸绵延己身,而他正好有应对之策,可帮王爷解忧。”
却又摇头道:“只是这位薛世子,为人向来冷淡寡恩,从前连正眼都不曾瞧王爷一眼,也就对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还能高看一眼,从前也向来与他走得近,要我说,他帮他对付王爷您,还说得过去,可要反过来为王爷您分忧……我看此事有诈。”
慕容桀咳嗽了两声,负手道:“我说先生,您这话我可不爱听……本王有这么让他看不上吗?”
姚广平抚了一把山羊须,笑道:“我的意思,并非是王爷让人瞧不上,是薛钰此人,向来是谁都瞧不上,他生性如此,也不是针对王爷您。”
“罢了罢了,他是什么样,本王还不清楚么,本王也早已习惯了。那现在怎么说,先生,我们如今也不过是私下揣测,究竟他此行用意何为,恐怕还得见面才能知晓。”
姚广平眯起眼眸:“旁的暂且不论,薛钰此人,心计智谋远超常人,无论是阳谋还是诡道,都能玩弄于鼓掌。倘若他真心襄助,倒是可以冒险一见。我知王爷也是想见的,不若就悄悄请他进来,只是他的那些府兵,必须留在城门外。 ”
“就依先生所言。”
第102章
薛钰由李勋引入王府时, 小厮刚给慕容桀上了茶,薛钰一进门,慕容桀便猛地起身, 不防撞到了小厮,引得一身热茶泼到了他身上,小厮吓得连连跪下请罪, 慕容桀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目光始终停留在薛钰身上。
“仕钰, 真的是你, 想不到你竟有主动来找我的一天,到底所为何事?”他端详了他片刻,微微皱眉:“才一月未见,你就清减了许多,我听闻你父亲的事了,你……还好吧?倒是鲜少见你穿深色的衣服,不过也一样好看。”
薛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只道:“玄色不透血, 我往后流血的地方多的是, 我不喜欢弄脏衣服,深色要省事得多。”
又嗤道:“身上既淋了热茶,赵王不如去换一身衣物吧, 反正我先前在城门下等了好些功夫,如今也不差多等这一时半刻了。”
姚广平见状赔笑道:“世子见谅, 是底下的人通传不及时,并非有意怠慢世子。”
薛钰低头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要笑不笑地扯了下唇角:“先生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城墙上的守卫也不是瞎子, 那千里镜的光都折射到我脸上了,晃的我眼睛疼……”
“我知道你们有诸多顾虑,自然要好好商议,这也是情理之中,但眼下既然让我进来,想必也是对我的话感兴趣吧?”
姚广平便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薛钰往前走近了两步,看了姚广平一眼,又将目光移向赵王,淡道“福王的下场我想你们二位也见到了,先是被贬为庶人,后又被举报谋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就是三天前的事吧,重兵包围福王府,府上都是些老弱妇孺,福王不堪受辱,亲手放火焚杀妃妾,在穿戴好亲王的衣冠后,也步入火海自尽。”
慕容桀闻言痛心道:“福王的事我怎会不知情!我一直以为慕容景生性软弱,用内阁那帮老臣的话来说,就是仁善温和,断不会行杀戮之事,也因此我虽与他素来不和,但从未想过他登基后会对我赶尽杀绝。”
“可如今呢,他对他并无积怨的亲叔叔都能下此狠手,更何况我这个与他素来不和的兄弟!看来他是执意削藩了,第一个是福王,下一个又会是谁?弄得人心惶惶,可最后,只怕谁也逃脱不了。”
薛钰眉梢微抬:“看来王爷对自己如今的处境十分清楚,那倒也不必我再多费唇舌。我只问王爷一句,王爷是想坐以待毙,惶惶不可终日,等到那把悬刀最终落下,还是奋力一搏,以求突局?”
姚广平眼尾一挑,一双狭长眼炯炯放光:“如何突局,还请世子赐教。”
薛钰低头抚弄着手指,唇畔噙着一丝淡笑,一开口,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其实要让慕容景削不成藩倒也简单,他是天子,才能削藩,既要让他削不成藩,将他拉下那个位置,也就是了。”
语毕慕容桀与姚广孝皆是惊愣在原地。
慕容桀神情凝肃,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仕钰,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