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闷哼一声,似乎是磕到了什么,赵嘉宁听到动静,连忙起身察看,发现慕容景是被她撞得右手磕碰在了石块上,虽不严重,但也破了皮,流了些许血。
赵嘉宁紧张道:“殿下,您没事吧?”
另一边薛钰用手上的弓弩格挡掉那支射过来的羽箭后,连忙回身想要察看赵嘉宁的情况,不防第二支羽箭紧随而至,耳边只听到慕容桀失声提醒他道:“仕钰,小心!”
但已经来不及了,羽箭正中左胸,离心脏不过一寸。
薛钰闷哼一声,低头看着没入胸口的那支羽箭,唇边泛上一个自嘲的笑……他已经许久不曾受伤了,这种感觉,还真是久违了。
随父出证,出生入死那么多回,受伤是有,可也从来没有遭逢过那么凶险的时刻……离心脏半寸……呵,想不到今日竟差点折损在这。
果然一遇到赵嘉宁,一旦事情牵扯到她,他便不是他了。
等第三支羽箭射过来时,慕容桀早已闪身将他拉到一旁,堪堪躲避开那支羽箭:“仕钰,”他的声线压得极低,嗓音竟有些颤抖:“你怎么样?”
他没想到第二支羽箭会射向薛钰,更没想到以薛钰的身手竟会中箭,或许是赵嘉宁牵动了他的心绪,才会让他如此分神。
中箭的位置离心脏太近,他只是怕……或许当初薛钰也是将他从乱箭中救出,那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像是被拖入无尽的深渊,绝望、恐惧、无力,灭顶而来。
如今的情形,让他梦回当日,以致于有些失态。
薛钰却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放心,死不了。”一咬牙,将那支羽箭利落折断,只留下箭簇还没入胸口中。
慕容桀喉结滚动,将他扶到一棵树旁,让他背靠着树干:“你先在这儿歇会儿,我去前面看看。”眸中忽然闪过一道狠色:“我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暗箭伤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薛钰“嗯”了一声,等慕容桀走后,转头望向赵嘉宁与慕容景。
赵嘉宁正从自己的裙襕上扯下一根布条,悉心为他包扎,神情那样专注,动作近乎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一样稀世珍宝。
她就那么在意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明明他只是擦伤了手,她却那样在意。
而他为了救她都快要死了,她却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胸口血流不止,薛钰竟不觉得疼了,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一直以为赵嘉宁对慕容景不过是一时新鲜,即便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也决计比不上他。
她最喜欢的,永远都是他。
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不敢确信了。
人都是会变的,这是赵嘉宁给他上的最为血淋淋的一课。
转眼赵嘉宁待在慕容景身边也有月余,这一月来,他费尽心思地寻求传闻中能令人回心转意的相思蛊,可到头来徒劳无功、一无所获,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这一个月来,慕容景却日夜陪伴在她的身边,会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慢慢产生变化,赵嘉宁对他也已经从一开始的一时新鲜、浮于浅表的喜欢,而慢慢地越陷越深,对他习惯甚至于依恋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他就嫉妒得快要发疯。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事情的发展已经脱离他的掌控。
第84章
他一直以为赵嘉宁不过是他的掌中雀, 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他的五指山。
即便她是天上的风筝,能短暂地飞出这侯府的四方天地,可风筝的线也始终握在他的手中, 只要略一收紧,她就会乖乖地落回到他身边。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风筝的线会断。
如今赵嘉宁已经彻底移情别恋,而他又找不到能令她回心转意的相思蛊, 真正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是啊, 她宁死都不肯待在他身边, 他还有什么办法可言呢, 赵嘉学死了,他早就没了能要挟她的砝码。
似乎只剩下放下身段、苦苦哀求,求她大发慈悲,回头看他一眼这一条路。
就像一个弃妇一样,舍弃尊严脸面,摇尾乞怜,求她施舍给他一点微薄爱意。
他难道真的要为她做到如此么?
可笑即便他真为她做到如此, 事情也未必会有转圜的余地。
不过就是个女人……他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可笑他一向顺风顺水惯了, 生平第一次栽这么狠的跟头, 居然是在一个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