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东西是他做的,赵嘉宁想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一个理由——但小蝴蝶是无辜的啊。
于是便心安理得地留着它了。
之后的几日薛钰果然没再来找她,但她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太平。
那日她照例与听雪在海棠花架下嬉闹,忽然身后草丛响起一阵窸窣动静,她一开始还未察觉,直到看到听雪一张脸忽然变得惨白,颤抖着身子,指着她身后道:“姑娘,你身后……”
赵嘉宁困惑道:“怎么了?”一边转身向身后察看,不防看到一条黑白相间、遍布白环的蛇正从草丛中缓缓爬出,蛇头高昂,吐信间发出“嘶嘶”的响动,令人毛骨悚然,忽然张大了蛇口,露出尖锐的沟牙,竟是要朝她攻来。
赵嘉宁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赵嘉宁只觉左腿脚踝处一阵剧痛,她本就娇气,哪里受过这样的痛楚,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那条毒蛇,心中又惊又怕,又担心听雪也为其所伤,连忙叫了一声:“听雪!”
帘幔被人打开,听雪的一张脸探了进来,脸上满是惊喜:“姑娘醒了!”
看听雪的样子,她该是没有大碍,赵嘉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慕容景也探身过来瞧她,神情不无紧张,关切道:“宁宁,你觉得如何?”
赵嘉宁心中一暖,又有些愧疚:“我害殿下担心了……眼下除了伤口有些疼之外,倒没有其他的不适。只是我看那条蛇长了沟牙,又有白环花纹,想必是有毒的,我怕……”
慕容景微微笑道:“不用怕,有孤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听雪这时也在一旁道:“是啊姑娘,殿下怎么会让您有事呢,您也别担心了,虽说那条是有毒的银环蛇,好在太医救治及时,您已无大碍了——太医说了,只要你能醒过来,那就没问题了。”
赵嘉宁闻言点了点头,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就好,替我多谢太医了。救命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听雪闻言似乎有些不平:“什么太医,您最应该感谢的,明明是殿下才对!”
赵嘉宁怔了下,下意识地抬头望向慕容景,他微微皱眉,偏头低斥了一声道:“听雪。”
听雪便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赵嘉宁微微怔愣,她总觉得他们似乎有事瞒着她。
自那晚之后,她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慕容景了。
如今再见,慕容景待她依旧温和有礼,与她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殿下别无二致,仿佛那晚的逾越只是她的错觉。
她一时有些恍惚,盯着他看了片刻,却发觉他今日的面色似乎异常苍白,她当下也没有多想,不知躺了多久,嗓子干得发疼,她想坐起身喝点水。
慕容景连忙俯身搀扶,赵嘉宁此时虚弱无力,便攀附了他的手臂,想要借他的力道起身,岂料甫一触碰,慕容景便闷哼一声,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某种痛楚。
赵嘉宁见状立刻收回了手,有些无措地道:“殿下……您怎么了?”
慕容景今日穿了一件斓白盘领窄绣袍,袖口绣盘龙祥云纹,极浅的颜色,赵嘉宁却眼睁睁地看着袖口处渐渐被鲜血浸染。
她忍不住惊呼出声:“殿下,您受伤了!”
听雪也闻声上前,一面让人去传唤太医,一面皱眉看向赵嘉宁,语气似乎略带责怪:“姑娘,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殿下这是为您受的伤,生生剜下了一块肉,伤口正疼着呢,您怎么还碰它,眼下血流不止,想是又裂开了,这可怎么好?”
赵嘉宁完全愣住了,伸手捂住了唇,一双眸子里满是震惊:“你说,殿下生生剜下了一块肉……是为了我?”
“可不是,您中了蛇毒,太医用了药却不见成效,殿下心急如焚,听说有一味偏方,以龙肉做药引,可解百毒,可在这世间,又有谁见过龙迹?”
“想来想去,也唯有当今圣上是真龙天子了,可圣上的肉……又有谁敢大逆不道地去取,殿下思忖再三,想到他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他的肉倒也勉强可算得上是龙肉,因此才……”
“你是说,殿下剜了他的肉来喂我?”
赵嘉宁倏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慕容景:“殿下您……”
慕容景却只是微微笑了下,好像他为她做的,不过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不妨事的,伤口已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