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薛钰神秘一笑:“便是用了哪个相思蛊,才能让女子对我满心爱慕。”
薛钰眼睫颤动,垂眸敛了神色,只道:“是么。”
韩子凌却已看出他有所松动,连忙道:“是啊,你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样好的东西,你难道不想用在赵嘉宁身上么?那样她不必寻死觅活,你也能够得偿所愿,这岂不是很好么。”
“只不过,苗疆路途遥远,从京城出发,就算快马加鞭,少说也得一月有余。仕钰,赵嘉宁绝不可能不吃不喝一个月。”
“所以,你一个月里,你还是得把她放到太子身边,她才能够消停。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不过说实话,一个月弹指即过,其实也不算难熬,你要这样想,一个月之后,她就可以回到你身边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薛钰久久没有说话,最终只道:“我再想想。”
韩子凌却知道,他已经被他说动了。
——
午后薛钰再去看赵嘉宁时,她的情况似乎已经很不好了,脸色苍白如纸,闭眼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似乎随时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薛钰的心一紧,连忙握住她的手……连手都这样冰冷:“宁宁,你别吓我……”
茯苓在一旁哭得卖力:“夫人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今早也是说什么都不肯进食,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赵嘉宁心说茯苓这戏演得真不错,不去戏台上当角儿可真是埋没了她的才华。
她演得这么卖力,她也不好偷懒,于是浓睫轻颤,装作十分艰难地撑开眼皮,转头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道:“薛钰,我……我好像快死了……”
其实虽然这两天她不算滴水未进,但为了把戏做足,也没吃多少东西,因此如今这副苍白虚弱、半死不活,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样子,倒也不算全是装的,便愈发显得逼真。
薛钰攥着她的手愈发收紧了,他的手那样大,将她整个手掌包裹其中,略一用力,赵嘉宁只觉手骨都要被捏断了:“说什么疯话。”
他额间青筋凸起,一字一顿,咬牙道:“我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你怎么能死。”
赵嘉宁:“…………”
“那我还不如死了。”
——
薛钰让小厨房给她做了她最爱吃的红豆圆子羹,因这道羹太甜,赵嘉宁又贪吃,有时闹得牙疼,他平时总限着她,并不让她多喝,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总得先哄她吃点东西。
他用勺子舀了一勺羹,放在嘴边轻轻吹凉了,才送到赵嘉宁嘴边,刚想哄她喝下,却被她挥手将整个瓷碗打落。
滚烫的汤羹泼洒到他的手上,与沸水无异,白皙如玉的手背立刻变得通红。
原本手上被她咬得几乎见骨的伤口尚未愈合,如今被热汤一泼,无异于涮肉洗骨,实乃酷刑中酷刑,个中苦楚,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他的手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
赵嘉宁知道他平素是很能忍的,但此刻脸色惨白,额间密密渗出冷汗,只是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泄露一点声音。
她不以为意地想,有这么疼么。
薛剑本来有事禀报,进门恰好撞见这一幕,一时气愤到了极点,难以自抑,快步走到床前,对着赵嘉宁吼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世子的手?挽弓射箭、上阵杀敌、制造精巧机括的一双手,若是毁了,你赔得起吗!”
赵嘉宁被他这么一吼,眼里立刻泛上了水汽,不服气地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吓得往后缩了缩。
薛钰却抬手道:“好了薛剑,你吓到她了。”
“世子!”
薛钰皱眉:“下去。”
薛剑只得告退,临走前怒气冲冲地瞪了赵嘉宁一眼。
薛钰将受伤的手放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抬头看向他,一双琥珀色的瞳仁如琉璃一般澄透,只问她:“还喝么,我让人再做一碗过来。”
“再做一碗过来,好让我再泼你身上么?”赵嘉宁冷哼道:“薛钰,别白费功夫了,你再做多少碗都是一样,我是不会喝的!我说过了,要么放了我,要么看着我死在你眼前,路就这么两条,看你怎么选了!”
薛钰垂下了眼,半晌扯了一下唇角,从唇边逸出一丝苦笑:“放了你?放你回到他身边么……你真这么想回去,一刻都不愿待在我身边?”
“对,我一刻都不想再看见你!”
“好,很好,”他竟慢慢笑了起来,倏忽收了笑,深深地一闭眼,既然你那么想回去……”薛钰下颌线收紧,像是做出了一个痛苦万分的决定,然而到底逼自己说了出来,一字一句,都不啻于在剜心他心腑:“赵嘉宁,我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