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变得十分僵硬, 颤声地叫出那个让她无数次陷入梦魇的名字:“薛……薛钰……”
“嗯,是我。”薛钰从身后环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颈侧, 微微侧头, 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宁宁, 这么些时日没见, 你有没有想我,嗯?”
极缱绻的话语,仿佛情人间的轻声呢喃,由他说出来,却如毒蛇吐信一般,叫人脊背生凉。
他的口吻,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呢, 她明明已经从他身边逃走, 他知道了她对他是虚情假意, 她愚弄了他,欺骗了他,他怎么还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他越是这样, 她就越感到害怕。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明明她已经那么小心……
是了,这天底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他是薛钰,手段通天。
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赵嘉宁轻轻抽泣道:“薛钰,你放过我吧, 好不好……”
薛钰将她的一张脸轻轻扳了过来,温柔地吻干她的泪水,与她额头相抵,喟叹道:“放过你?那赵嘉宁,谁又来放过我?”
赵嘉宁抽噎着抬头,目光中透出一点迷茫。
薛钰指腹替她擦拭眼尾的泪痕,苦笑了一声:“你说呢?没心肝的东西。”
他深深地一闭眼,认命道:“我喜欢你赵嘉宁,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没有人可以救我,除了你,宁宁,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赵嘉宁微微睁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似得看着他。
很难相信这样一番话,是由薛钰说出来的。
在她眼里,他一向目下无尘,矜傲睥睨,又何曾将谁放进眼里。
如今这算怎么一回事?
他居然也会低头,而且是向她——这个曾经匍匐在他脚边、摇尾乞怜、苟且偷生,他最看不起的,那个卑贱的奴婢。
用这样低三下四的语气,卑微地乞求她。
——他居然也有今天。
她的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强烈的快意,却又实在觉得荒诞无比。
他喜欢她,喜欢她什么呢?
从前她百般纠缠,他连正眼都未曾瞧她一眼。
何以突然转了性?
无非是因床笫上的那点事,可怜薛钰从未碰过女人,不过与她睡了几回,尝到了滋味,便以为对她情根深种了。
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么说来,她倒是真替永安感到可惜,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若是她当日没有取代她与薛钰春风一度,那现在薛钰情根深种的对象就是她了。
不过被薛钰这样的人喜欢,也实在算不得一件好事。
赵嘉宁不禁有些怔仲。
薛钰看着她,指尖迷恋地描摹她的眉眼,触感温热鲜活。
是真真切切的赵嘉宁,再不是幻梦中那冷冰冰的假象了。
心中便不由得泛起激荡,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单只是这样触碰她,他已经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栗。
他看了她一眼,唇边逸出一丝苦笑:“怎么,看到我为你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得意是不是?”
“尽情得意吧赵嘉宁,我认栽了。”他抚摸着她的脸,神情说不出的缱绻:“你知道么,在见到你之前,我想了一千种折磨报复你的法子。”
“背叛的人,总要付出一点代价。”
“可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又输了。”他叹息了一声:“宁宁,只要你现在服一下软,说你后悔了,你之所以会离开我,不过是一时糊涂——你只要这样说了,我就原谅你,好不好。”
他的指尖慢慢移到她的耳垂,触摸上面那道浅红的疤痕,轻轻皱眉:“当初你将耳坠生生扯下,该有多疼……”
他面上戾气滋生,眼中又渐渐浮上一种疯态:“早知道,当初就该送你一条项饰,这样……”他轻划过她纤细柔弱的脖颈:“你难道还能不要你的脑袋么,嗯?”
察觉到怀中女子的颤栗,他勾唇愉悦道:“怕了?别怕,我说了,只要你服一下软,我就原谅你。我会对你像从前一样,甚至更好——”他贴着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宁宁,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赵嘉宁缓缓攥紧了拳,对薛钰的厌烦憎恶已经战胜了对他的恐惧,反正赵嘉学已死,她也没什么把柄好让他拿捏的了。
她从前最怕的就是被薛钰找到,日日担惊受怕,如今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