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同那女子,也须一并戒掉,你就是从前从不玩儿女人,才会这么容易陷进去,以后玩儿多了就好了,女人如衣服,便是要多换,才够新鲜,你又看得这么重做什么。在我心里,你们这些知交好友,可要比她们重要得多。”
“戒?”薛钰摇了摇头,颓然地闭上了眼:“我戒不掉她……”
“子凌,你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我,连我自己,也救不了我自己……”
韩子凌一怒之下按着他的肩,用力摇晃:“我说薛钰,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薛钰么?你给我醒过来!”
这一番动作下,便从腰间掉落出一个物件来。
薛钰只是听到动静,随意瞥了一眼,神情便立刻凝滞。
韩子凌察觉到他的异样,动作一顿,问道:“怎么了?”
薛钰喉结上下滚动,也不言语,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地上的那个镜囊,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伸出手,俯身慢慢将其拾捡起。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香囊,指尖竟有些发颤。
那是一个针脚极其粗糙的锦囊,上绣一对不知是鸳鸯还是鸭子,总之极其丑陋,边角处用银线歪歪扭扭地绣了一个“宁”字。
薛钰死死地盯着它,手指越攥越紧,深深陷入其中,指关节隐隐发白。
韩子凌见状怔了一下道:“仕钰,怎么了?这个锦囊有什么问题么?”
薛钰的嗓音有些发颤,似乎在极力隐忍克制着什么,带了丝沙哑,问道:“这个锦囊,哪来的?”
“哦,你说这个丑东西,自然不是我的……说来倒也奇怪,太子的穿戴一向规整考究,怎料腰间所佩戴的香囊竟这般粗糙丑陋……尚衣局的那帮宫女,也真该让人好好敲打一番了——
“那香囊正是太子之物,那日我陪太子练习骑射,他走后我在校场上捡到此物,料想是他无意间掉落,我有心想要归还,岂料太子奉旨赈灾,走得匆忙,便只能先由我保管,等他回来时再归还了。”
“原来如此……”薛钰死死攥着手中的那个锦囊,神情似哭似笑,竟分不清是开心多点还是嫉恨不干多一点,最终却只化做一记冷笑:“原来竟藏在宫中!怪道我无论怎样搜寻,都一无所获!有谁会想到她竟藏在东宫,成为太子的新宠呢?”
“好,赵嘉宁,这实在是好得很呐!”
“我说她好端端的,为什么非要从我身边逃离?原来是心中念着太子啊。”
她就那么喜欢太子?对他这般念念不忘?甚至为了他,甘愿冒着被他抓回报复的风险,也要义无反顾地奔赴他!
那个锦囊,她曾经也送过他,他在灯下赏玩过无数遍,只因这一针一线,皆是由她亲手缝制,寄予了她千种情丝,万般衷肠。
所以他一眼便能认出。
可如今,她又为别的男人缝制这一般无二的锦囊,亲手相送。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想到此处,只觉心痛如绞,俯身竟又呕出了一口鲜血!
韩子凌脸色大变,连忙近身搀扶道:“仕钰!”
——
这日天气晴好,赵嘉宁在床上躺久了,身子惫懒,瞧着外头春光灿烂,海棠花架下秋千晃动,偶有晴丝一闪,繁花耀眼,便叫了听雪,让她陪她去外面荡秋千。
玩了一阵,倒是渐觉有些疲累,听雪在后面轻轻推着她,笑道:“姑娘也该累了,这日头也盛,不如歇息一下,奴婢给您端碗渴水过来。”
渴水即果露一类,由新鲜瓜果捣汁所得。
赵嘉宁转头甜甜应道:“好呀。”
——
听雪从小厨房端了渴水,便又折返给赵嘉宁送去,经过庑廊时,迎面忽然撞上一个人影,玉带锦袍,睥睨俊美,她却吓得魂飞魄散,竟将手中的杯盏都打翻了。
听雪连忙跪下,因为心虚,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来人只是淡淡地掀了眼皮,嗓音如玉石冷冽:“说,赵嘉宁在哪儿。”
——
赵嘉宁坐在秋千上,一手抚摸着绳索,轻轻晃动着身体,带着秋千架将她小幅度地往前送,一边等着听雪为她送来渴水。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赵嘉宁便笑道:“你来啦?喂我喝点渴水吧,还真有些渴了。”
脚步声一顿,便又慢慢朝她走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不是预料中冰凉爽口的渴水,而是男子灼热的呼吸,喑哑的嗓音下,压抑着疯狂叫嚣的渴念与无处发泄的恼恨:“宁宁,你可真教我好找啊。”
第67章
那样好的天气, 日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赵嘉宁却如坠冰窖,周身上下竟无一处不是冰凉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