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霜继续吼道:“是你食言了!你骗了我,就该死!”
他骑在孟庭许身上狠狠发力,原先孟庭许还挣扎,到了最后脚也不蹬了,手也松开了。
白延霜垂下眼睛,看见他眼泪的瞬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开了,他愕然收回手,瘫坐在一边,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
他慌了。
耳边一阵嗡鸣声响起,他听见孟庭许痛苦地撑在地上猛烈咳嗽。一时怔住,手脚发凉。
他又急忙冲上前:“庭许!”
孟庭许用力甩开他,捂着喉咙发出沙哑的声音:“送你离开的是白觉霖,不是我,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白延霜面色一僵,目光落在孟庭许的脸上,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反复将他的话在心里揣摩许久,仍旧不相信。他不相信孟庭许的话,他一直以为送他去留学是孟庭许的决定,因为他不想遵守小时候的承诺,所以要舍弃他。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笑话。
他像个跳梁小丑。
所以他不能相信孟庭许的话。
孟庭许道:“要不是白觉霖求着父亲送你去留学,你以为光凭我就能把你送走吗?你从来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在你眼里,名利真的有这么重要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去证明自己的强大吗?”抬手擦了擦灰尘,孟庭许眉间紧蹙,心忖不好。秦淮川给他定制的衬衣被自己弄脏了,原本要说的话含在嘴里,脱口时却变成了别的,畹溃骸坝胁。
话方落下,白延霜听得一愣。
“什么意思?什么叫白觉霖求着他送我留学?你说清楚!你说清楚!”
孟庭许翻身站起,理了理身上的西装。这时,楼下忽然传来敲锣的声音。紧接着,虞姬出场。
唱“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里,出帐外且散愁情,轻移步。”
戏幕已开,众人捧和。
跟着,孟庭许沉沉吸了一口气,道:“是你叫人在幼芝碗里下药的对吧?也是你安排的人在我们南下的船上。”脸色一变,眼光冷冷射向他。“你要我死,我偏不死,我还要活得好好的,看着你一点一点遭到报应!”
白延霜听着他的话,把眉头一皱,感觉连下面唱戏的声音都变得刺耳起来。
他都这幅样子了还在傲气个什么?
跟着抱手戏谑一笑:“好啊!我倒是想看看我会遭什么报应?别在我遭报应前,你就先死了。你以为外头那个男人能护住你?”冷青松今晚就要解决秦淮川,到时候孟庭许还不是囊中之物?他根本不需要花费一点力气,只要等着,等喜讯传到自己耳朵里。
他现在改变想法了,与其让他死,不如在活着的时候折磨他。
孟庭许抱起盒子便往外走去,白延霜叫住他:“孟庭许!都是你欠我的!过了今晚,你会回来求我的。”
孟庭许站在门前,停留一小会,回头说:“你问我怎么回事,我告诉你。父亲要不是看在你还小的份上,那年冬天就不会抱你回来。如果不是父亲劝解,白觉霖当时就会把你丢在普陀寺。谁愿意捡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我都这么说了,你还不明白吗?”
此话一出,白延霜惊愕地瞪大眼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孟庭许转身推开门,正好对上秦淮川向他投来的视线。把门关上,走到他身前说:“你都听见了?”
秦淮川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说:“原本我应该护着你的。”
孟庭许目光垂着,笑了笑:“好在你没进来,我不愿意你看见,有些事情该由我自己面对。我既然敢自己进去,笃定他也不会对我做什么。”说完,往楼下走。“我还得下去一趟,约了庄晚,正好把盒子里的戏服给他。”
秦淮川柔声嗯了下:“好。”
其实他挺感谢秦淮川没有进去的,本来迟早就要与白延霜面对面,又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后当个缩头缩脑的乌龟。
到了戏台后,伙计招呼着二人坐下。
虽看不见庄晚在台上的演出,但这里能近距离听见他唱戏的声音,以及匆忙来到后台换行头的。几番下来,孟庭许看他们倒是看得有滋有味。
秦淮川倒是不爱看这些,只管盯着他发青的脖颈。
这时,伙计端了几盘点心和茶水来。等放下后,秦淮川小声叫过他:“去隔壁药房买瓶红花油过来。”随手赏了五十块大洋。
伙计一见,打赏的小费竟然有这么多,顿时喜出望外,赶紧去办了。
不一会儿,他又慌又急地赶了回来,嘴里说:“监督,您要的药!”
秦淮川拿了药:“去门口守着,别叫人进来。”
得了吩咐,便规规矩矩地守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