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姨母怎样了?”汝南侯默了会儿,问道。
段简璧冷道:“九死一生。”
汝南侯点点头,起身说:“我去看看她!”
“伯父!”段简璧阻了他的脚步,“你还是先处置了罪魁祸首,再去向我姨母交待吧!”
汝南侯顿了顿,点头,没再提去看小林氏,转步出了酒肆。
段简璧守了姨母几日,待她身子好些,才问起段瑛娥对她说了什么话。
小林氏默了会儿,说道:“无非就是侮辱我,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她不能告诉外甥女真相,如果段瑛娥说的是真的,段七爷亲自去杀汝南侯报仇,而没有告诉外甥女,应该也是怕她冲动,而且现在段辰和晋王都不在京中,外甥女孤立无援,不能冒险。
“姨母,我告诉伯父说……”
“不要叫他伯父。”小林氏道。
段简璧只当姨母因为段瑛娥所为对汝南侯也生了怨气,遂改口:“我告诉汝南侯,那个孩子已经没了,我想让他重重惩罚那个恶人。”
小林氏点头:“你做得对,告诉他孩子死了,我以后也不想再见他。”
“姨母,你别气,好好养身子。”段简璧抱着姨母说道。
段简璧等
了许多日,等来了晋王和哥哥的捷报,也没等来段瑛娥的报应,她依旧体体面面做着魏王妃,甚至没有一丝做了错事的愧疚。
段简璧不指望汝南侯能为姨母主持公道了。
便是上次段瑛娥存心害姨母,也只是罚了没多久的禁足,不痛不痒,甚至她给怀义郡主下药,最后竟然也轻轻松松禁足几个月就完事了。
就没有法子叫她恶有恶报么?
···
又是一年春好时,皇城南门外的御道两旁,柳色青青,千丝万缕的绿绦自枝头垂下,随春风摇曳生姿,绵延数里,有如珠帘步障。
垂柳内外,文武百官夹道而立。皇朝尚武,在将士大胜还朝时素来会给足体面。
沧州、代州乱事已平,晋王正是今日回朝。
贺长霆仍是打马走在队首,不似身后将士甲骑具装,他春衫单薄,玄衣金带,神采奕奕。
一切都和去年自东都还朝时没甚不同。
贺长霆乌目如炬,望向命妇女眷聚集的地方,钗镮攒动,胭脂生香,有几位小公主对他招手示意,笑意盈盈,唯独没有他想见的人。
她莫非已经一走了之,而父皇怕乱他心绪,竟没递信告知他?
她还是没有等着他回来。
她用了怎样的手段脱身,去了哪里,可有危险?
贺长霆收回目光,心里像空了一截儿,望这春光都黯淡无色。
贺长霆登楼把鱼符交给父皇,嘉奖的话全没听在耳中,等父皇说叫他先行回府歇息、晚上摆宴时,他才问:“王妃呢?”
圣上一愣,也没想到儿子出征回来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要他的王妃。
圣上朝五凤楼下夹道的人群看了看,“没在下面迎你?”
段贵妃忙说:“晋王妃今日身体不适,同我告了假,在家中休息呢。”
贺长霆沉重的面色终于松快了些,把剩下军务交付给相应官员,纵马回了王府。
官员们奇怪:“王爷一向公务为要,往常总会同咱们一道忙上半日,今次怎地着急回府?”
另一个官员笑呵呵道:“往常王爷没娶妻,家中无人候着,能跟如今一样么?”
贺长霆回到王府,一众仆从急忙来迎,有人牵马,有人递净手帕子。
他见王妃没有来迎,一面拿帕子擦手,一面大步往里走,府中仆从虽小跑着也被远远甩在身后。
“王妃如何不适,可有请大夫?”他边走边问。
“王妃娘娘没让请大夫,说是以前的小毛病,休息几日就好了。”
“她出门,可有叫人护送?”贺长霆步子虽急,语调依旧稳重,没有一丝变化。
管家知道王爷问的是王妃娘娘可是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忙回答说:“王妃娘娘出过几次门,咱们的人都有跟随,没人敢伤王妃娘娘。”
说话间,贺长霆踏进房门,见他的王妃端端正正坐在书案前,手下按着一本书,似正在读书,旁边放着几张纸稿,好像是她写的手记。
见他看过来,她阖上书放回架上。
他的书都是分类摆放,每一卷每一册都有固定位置,而她放回去的正是原位。
贺长霆看出,她读的竟是《孙子兵法》。
“王爷,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