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起得很快,霎时形成一道火墙。
“着火了!王妃娘娘房里着火了!”
王府中人有所察觉时,火势已经猛烈冲天。门房上忙敲起报急的铜锣,召集奴婢速去救火。
贺长霆此时还在濮王府陪着宾客吃酒,听闻锣声,立即出门来看,便听家僮来报:“王妃娘娘房里着火了!”
几乎是踏着家僮的话音,贺长霆大步跨了出去,边走边脱自己外袍,行经濮王府院中用来防火的大水缸,直接将袍子浸在水中,水里结着一层薄冰,贺长霆丝毫无感,一拳捶下去,将袍子完全浸湿,捞出来便披在身上,风一般出了濮王府大门。
玉泽院里,有些奴婢刚刚迷迷糊糊地出得门来,有几个人拿了木桶从缸里舀水灭火,但火势太大,离着一丈远往那泼水都能察觉猛烈的热浪,更莫说冒火进门了。
“王爷,不能进去!”
赵七和几个护卫追随着晋王脚步赶来,见他闷头朝那房里去,心中大骇,忙要去拦,却被晋王一掌劈开。
贺长霆知道护卫会拦,不欲耽搁时间,推开他们时用了十分力道,直接将人推出丈远,如一道迅雷冲进了火中。
外间的火势只门口处旺盛吓人,冲过那道火墙之后,里面的火势反倒没那般猛烈,但内寝已是一片火海,尤其那张婚床,已完全被火吞没,火浪已冲上房梁,连房顶都在熊熊燃烧。
“阿璧!”
贺长霆似全然看不出那火势吃人,进去就出不来,仍是不曾有片刻犹豫进了内寝,竟要去那婚床上寻人。
“王爷,快出来!”
裴宣刚刚从另一面的窗子里翻出去,听见房内有人喊了声阿璧,又从窗子探头看,见晋王冲进了内寝,怕他再耽搁下去有危险,也不顾是否被他撞破,大声喊了句。
贺长霆只当是护卫找了过来,又要拦他行事,并没往后看,脱下那湿透的外袍边扑打蔓延在婚床四围的火,边执着地往里闯。
夜色这般深了,而他很清楚,王妃惯来睡觉沉。
裴宣呼喊无果,又从窗子一跃翻进来,也冲到内寝去拦晋王。
“王爷,她没事!”
贺长霆看到裴宣,怔了下。
“你们快出来!”
段简璧也折返回来,站在窗子旁对火海中的二人呼喊。
已有火苗借着风力朝那窗子窜了过去,几乎是同时,贺长霆和裴宣都朝段简璧喊:“走远些!”
内寝这里,带着火的梁椽已经开始坠落,霹雳乓啷砸下来,火星四溅。
贺长霆和裴宣躲着那火星往外去,但房顶的梁椽已全然被火吞没,小的支撑掉落之后,粗重的主梁也开始往下塌落。
“小心!”
裴宣身子忽被人重重往前推开,随即便听身后轰然一声,一股热浪卷着层层火·星自他背部扑打过去,连外间的火焰都被这浪打得更凶猛了些。
“王爷!”段简璧看到内寝房梁塌落,将晋王扑在地上,欲要再翻进来去救她。
贺长霆只觉背部灼烫,似有一块儿烙铁重重压着,见段简璧要折返,不及多想,吼道:“走!”
裴宣此时也已反应过来,折回晋王身旁,也不管那梁椽烫手,一臂托起那冒火的柱子,另一臂想把晋王拖出火海。
段简璧也跑了进来,去扶晋王。
贺长霆双腿已被火灼伤,根本爬不起,但他知道他若不走,裴宣和段简璧都不会走,遂咬牙将双腿从残碎的短梁里拔出,扶着裴宣站起来,挪出这片火海。
“你们走。”
贺长霆推开裴宣和段简璧,扶着墙壁勉强站立,那墙已被火烤得热腾腾,但他没有放手,没有支撑,他根本站不住。
“快走!”贺长霆决绝地看着裴宣,他到此时已什么都明白了。
“王爷,我背你出去!”
裴宣先把段简璧从窗口递出去,折回来要背晋王。
贺长霆一把将他推到那窗子旁,“走!”
赵七他们应该很快就来了,再晚就前功尽弃,要被撞破了。
裴宣没有说话,只是折返回去,俯身背起晋王。
“王爷!”
一股股凉意破开热浪,赵七和几个护卫披着打湿的褥子,掂着木桶冲了进来。
“都出去!”贺长霆命道。
“出去!”
裴宣背着晋王朝护卫冲开的缺口处奔去,几人才出得那门,听轰然一声,内寝已完全塌了,一层火浪如潮水漫过来,又渐渐退下去。
几人看着那废墟,劫后余生地吐了口气。
“快请大夫!”赵七替过裴宣,背着晋王朝书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