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两个曾经是对手,还明显表现出敌意的人在同一个朝堂上,整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谢秋莳想想都觉得心烦。
“你做到了当初的承诺,我也该帮你做些什么,算是你实现承诺的奖励,你可有想要的东西?”
沈灼灼闻言,笑了笑,“长安是要弥补我吗?不必如此,我当初说要考状元,现下不过是得了一个解元之位,大可等日后我真的成为状元,再给奖励。”
谢秋莳以为今天沈灼灼遇到他人为难,会心生退缩之意,谁知听沈灼灼的意思,她不光不打算退缩,还打算继续勇往直前。
“哈哈哈哈!好!我就知道我认定的朋友,不会被一点挫折打倒!趁着这几日还算清闲,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京。”
既然沈灼灼什么都不怕,那就回京,去面对风暴。
沈灼灼确实很有胆量,但是一想到京城那个地方,她心中多少会生出三分胆怯。
并非是害怕那地方龙潭虎穴难走一趟,而是害怕真正的卷入这段风起云涌的历史中,去见证无数人的兴衰陨落。
回京一事还算顺利,路上最担心的刺杀问题,并没有出现。
似乎自从谢秋莳及笄之后,刺杀的行动一下子就少了许多,沈灼灼从这个现象中再一次看到古人奇怪的仪式感,及笄之前,谢秋莳是可以随意刺杀,死了也无所谓的公主,及笄之后,谢秋莳的地位似乎一下子就稳固了。
她成了正儿八经的皇室公主,没人敢对她下手了。
沈灼灼很想问问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可惜沈清瑶没在身边,她也不好拿这个问题直接去问谢秋莳,显得她太呆了。
好在,她身边还有个能问的人。
那就是她的师父,方学。
方学是进士,按理说他身上应该有个一官半职,但现在他却是个只有进士名头的白身,没有担任任何官职。
这种异常情况的出现,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他在朝中得罪了人,想要当官,难上加难。
原本方学在京城做事,去黑山镇乃是贬谪,本意是打算让他去黑山镇当县尉。
县尉掌一县兵力调动,和文官完全不是一条路子,这一道命令在当世看来,根本就是羞辱,方学不堪受辱,干脆直接辞官了。
在他要走的时候,谢秋莳找上门来,请他出山当先生。
请一名进士教导沈灼灼,绰绰有余了,方学属于已经上岸的公务员,他亲自传授经验,沈灼灼受益匪浅。
三年相处,沈灼灼深知她这位便宜师父的秉性,只能说在官场混不下去是有原因的。
“你问我为什么那群人不来刺杀公主了?为师的好徒儿,你是读书读得,已经不通人情世故了吗?这可如何是好,不如师父给你煮个核桃粥补脑子!”
听听这张嘴,好好一个人,非得长嘴。
有这么一张说话阴阳怪气,张口必定怼人的嘴,能在官场混下去才怪。
方学方季才,上怼达官显贵,下怼亲邻故朋,情商低到发指,就算有大才,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他这狗脾气。
沈灼灼倒是无所谓,有时候听听师父说话,能给她一种网上冲浪的美感,她师父这精神状况,领先众人上千年。
“师父,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灼灼无奈,坐下给方学倒了一杯热茶,“还请师父指点一二。”
方学看见沈灼灼装模作样的架势,嗤笑一声,端起茶杯看向窗外。
残阳如血,江上风平浪静,倒映出一片血红。
京城便是矗立在血红之上的城池。
“你日日跟在公主身边,难为你没学得公主两分沉稳,还保持初心,单纯天真。”
方学开口就先嘲讽了一下自己徒弟,太过单蠢,没学到谢秋莳的心机。
连带着也一起嘲讽了谢秋莳心机颇深,不似寻常少女。
“朝中那些大臣,均是披着人皮的狼犬,向来是为利益所驱。及笄之前,公主或有早夭的命数,名字不上皇室族谱,及笄之后,公主的名字正式记在陛下名下,成为陛下名下唯一一个有名有姓的皇嗣,立太子的旨意,众臣也没办法再压着留中不发了。”
那这么说来,皇帝可真够心急的,不管是历史上,还是现如今,皇帝都在第一时间立了谢秋莳为太子。
“陛下何故如此心急,竟是连年都过不去,急匆匆便让长安回去,还要赶在年前颁布立太子的旨意。”
“傻!”
方学轻瞥一眼傻徒弟,“你忘了公主为何要提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