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阴沉沉的,采光很差,等写卷子的时候,必须将书桌搬到门口位置,才能借自然光,不然光靠考场发得那些蜡烛,根本不够用。
等写完卷子,必须将试卷用油布收起来,若是晚上下雨或清晨有露水,打湿了试卷,那就全完了。
沈灼灼在心里嘀咕了一番,这些都是她那位恩师,谢秋莳亲自找来的方先生告诉她的科举小技巧,前人经验,必须重视。
果不其然,第一天晚上就下了濛濛细雨,半夜就能听见四周学子的哀嚎声。
只不过那些学子很快就被衙役拉走了,考场上这么折腾,是不想考了。
他们试卷都被打湿,第一场算是废了,倒也无所谓接不接着考。
一场废了,这次乡试基本上就没有希望了,沈灼灼暗自警告自己,一定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把来之不易的好机会浪费掉。
第26章 公布
考试下雨, 真不知道是哪位神仙看学生不爽,回回如此。
现代的时候,中考高考, 没有一次不下雨, 不过那个时候学生都是在教室里写卷子,多大的雨也不至于将考卷浇湿。
古代可就不行了。
半夜被吵醒的沈灼灼感叹了一句古代学生真惨,翻了个身继续陷入梦乡,她之前在外面睡不着,进了这又脏又潮的号舍,竟然睡了个好觉。
年轻就是好, 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沈灼灼擦干净桌子,将试卷细致铺在桌上,继续考试。
科举的内容很随心,现在的科举虽然也有范围, 但远没有后世那么死板,这样出题, 好处是博学广闻的学子更容易出头,且能选拔出各种各样的人才,这些人才的脑子不僵化,更活泛。
坏处是,增加了寒门学子的难度。
毕竟寒门出身的学子,论见识远没有世家大族的学子强。
但没办法, 任何制度都有好有坏, 哪儿有让所有人满意的制度?总要舍弃一方面, 取得一方面,只看上位者更倾向于哪个阶层了。
要是沈灼灼来, 她肯定会将科举变成后世那副僵化的模样,应试教育毛病确实多,但它是最为公平的一条路了,是人力所能到达的极限。
现在想那么多没用,先看看今年出的题。
简单的四书五经出题,全是这几本书里的内容,截取一段说说意思与见解就行了,这一场主要考文采,够不够了解四书五经,能不能用精辟优美的词句诉说圣人道理,文学功底不扎实的话,看见这些题,直接变成傻子。
对于沈灼灼来说,她已经习惯了这种题目。
近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做这种题,天天写文章,写得她都要吐了,在高强度的训练下,她早就和以前那个通篇大白话的现代人不一样了。
昨天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将想法列在纸上,写了草稿,今天便是要正式写在试卷上,这个过程一定要小心,不能有错别字,不能有墨迹,要让卷面干净整洁,如同印刷出的装订好的书籍一般。
因为要求颇多,所以沈灼灼写得很慢,耗时一整天,才写完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未写。
看来今天晚上要挑灯夜战了,明天下午就得交卷出去,她必须给自己留出检查的时间。
关系到日后前程的事情,再小心也不为过。
当年她高考若是能有这个精神,国内外的名校怕不是都得任由她挑选。
而每一位借由此道入朝为官的官员,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他们到底有多不好对付,可想而知。
沈灼灼摒弃所有杂念,将目光都放在书桌上,以后是以后,她还是得将乡试考好才行。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第三天中午,贡院前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都是来接学子出考场的亲眷。
今天出来后,洗漱一番,明天早上继续排队入贡院,开始第二场考试,三天之后再出,再洗漱一番,进行第三场。
三场一共九天六夜,全部度过,才算是考试结束。
这场考试是对学子身心精神的考验,能在这个过程中脱颖而出者,当是世间寥寥无几的大才之人。
谢秋莳坐在马车内,紧张摆弄着手上的珠子。
玉石车出来的珠链,平时挂在衣服上,存在感并不高,现在却在谢秋莳手中叮叮当当个不停,那声音听得人心烦意乱。
“我这好不容易休沐两日,你还拉着我过来等人,贡院学子要等下午才出来,提前过来一个时辰作甚,等待反倒让人心焦。”
坐在车前头板子上的周浩安侧过头,同车厢里的谢秋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