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急戒躁,平常心对待。
沈灼灼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希望能警醒自己,别沉迷在眼下的小小成功中。
在诡异的安静里,轮到沈灼灼去验身了。
只见沈灼灼出现后,原本站在那里验身的官差变成了两个,新来的那个明显能看出是女子。
沈灼灼与那名三十多的妇人对上目光,那妇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让沈灼灼往旁边的换衣室去。
“不必,暗室无人看管,难免瓜田李下。”
沈灼灼看过了,前面检查学子,都只是将外衫脱了,并不会如同后世临近近代时那么离谱,浑身上下脱得就剩个内裤,生怕夹带纸条。
科举刚刚出现是真好,不严格也有不严格的好处,不然沈灼灼还真得到屋子里去,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脱得只剩个内衣,只当是在沙滩上穿泳衣了,但她得体谅一下古人的接受能力。
现在听她说要和其他学子一样,光天化日之下接受检查,不少学子都流露出震撼的目光。
觉得沈灼灼是真的拼命,她完全无畏世人目光吗?
“姑娘,你……”
那妇人白了脸,身为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传出去沈灼灼别想嫁人了。
“不过是脱外罩,检查一番,我自认心中坦荡,无甚不可见人之物,为何不能接受众人监督?难道每一位学子都要进暗室检查吗?若他人没有,为何单独我有?”
有些事情看似特权,实则确实是特权,比如她可以不考童试,直接乡试,沈灼灼不会拒绝这一点特权,因为除了她,不少大族子弟也是这样。
可去暗室检查,这个特权却仅仅属于她。
当特权只限定在一人身上,那就不是特权,而是一种特殊对待,特殊对待有好有坏,去暗室检查显然是最坏的选择。
“他日我若是考取功名,他人状告乃是作弊得来,岂不是害了监考的各位大人,故而,还请在此让我脱衣检查,以免日后说不清。”
说罢,沈灼灼利索地解开衣带,将外罩脱了下来,衣角翻飞,上面绣着的青竹纹路,就像是沈灼灼这个人一样,自有一番风骨。
脱下外罩,露出里面的亵衣,亵衣裹得严严实实,其实一丝肌肤都看不见,沈灼灼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在意。
于是沈灼灼表现得更为自在了。
见沈灼灼这样,有学子心悦诚服,拱手相拜,有学子心怀不满,撇嘴移开视线,还有学子用恶心的目光看沈灼灼,就像是在看□□之物,满是审视。
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身上,沈灼灼怡然不惧,淡定自若,伸开双臂就像是在现代接受安检那样,等妇人在她身上摸索,看看有没有夹带之物。
妇人颤抖着手,按在沈灼灼身上,一寸寸细致的检查,与之前检查学子的官差一样。
妇人在检查,旁边的官差也没有闲着,同样在干活,一模一样的流程走下来,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不远处的马车上,谢秋莳听着四周人对女学子的议论,面无表情看着在贡院门口接受检查的沈灼灼。
此刻天光乍亮,一束晨光落在沈灼灼身上,她就像是高高悬挂天上的太阳,如今落在了人间,照旧是灼目烈烈,拥有不可直视的光芒。
谢秋莳心上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给她一种又沉重,又酸疼的复杂感觉,叫谢秋莳有些喘不过气。
“流苏,世人成见颇重,想要改变一切,是否真的要同阿灼一样,人前宽衣,不惧世人讥讽嘲笑,方能换一番天地呢?”
“大小姐,流苏不知。”
流苏沉稳,读书不多,谢秋莳没有答案的问题,她又怎么可能给出一个答案。
谢秋莳本就没打算从流苏口中得知答案,因为在她问出口的那一刻,答案就已经刻在她心上了。
“成大事者,必当有此心志。走吧,三日后贡院开,再来接她凯旋。”
学子步入贡院,进入号舍,要在里面待上三天两夜,送学子的人则一一离去,带着牵挂的心,等待学子出考场。
沈灼灼步入号舍后,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被分到臭号,四周是正常的号舍,距离茅房有老远距离。
她先将随身带着的篮子里的熏香点燃,驱散屋中的霉气,随后又洒了些生石灰在墙角与阴暗处,驱散虫蚁。
随后又扔了点儿驱散老鼠毒蛇的药粉,一顿操作下来,累了一身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