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侧福晋往日就爱在旁人面前显摆自己得宠,后院里这么多格格,几乎人人都受过她的气。
大家平日里是不敢说什么,如今虽然也还是不敢说,但心里对福晋和侧福晋就存了两分怨怼,对富察格格和金格格这样敢仗义执言的人,也不无羡慕,心里也更加亲近了。
毕竟大家都是受过高侧福晋气的人啊。
金格格自觉这件事办得极漂亮,她倒是不害怕侧福晋找上门来,侧福晋的厉害也就是纸老虎一般。
侧福晋嘴上不饶人,也时常占人便宜,但是归根结底她是跟着王爷一起在今上的潜邸和宫里长大的,嬷嬷,娘娘们日日瞧着,定然不会养出来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所以高侧福晋的坏只是气人,并不可怕。
她担心的是福晋和苏格格,福晋的手段不必多说,只看那拉侧福晋现在还在禁足,王爷却根本没放在心上就知道了,她有王爷的信重,有地位,有宠爱,有子嗣,要是真想收拾自己,也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而苏格格跟她住在一起,先前又交好,要是她存了对自己的坏心,她一时间也难以招架。
不过这些杂乱的念头在看到富察格格差人送来的东西时,就全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原想着的是,富察格格顶多就把那些边角料做些好东西送来,却压根儿没想到,富察格格给她送来的竟是一整套缂丝的衣袍!
衣袍样式裁剪得极为出色,水红的料子更是喜庆又鲜亮,折枝牡丹的纹路,配着细腻精湛的缂工,就这一身衣裳,生生把她这一屋子的衣袍都全给比下去了。
俗话说“一寸缂丝一寸金”,可这缂丝的金贵之处,确实连金子都比不上的。
富察格格得了这样的好东西,金格格原以为一定是先紧着自个儿和大格格用,却没料到她竟肯把这样的好东西分给自己。
福晋那这样的好东西不胜其数,可是她跟在身侧侍奉许久,竟是一点没得。
两相对比起来,金格格的天平直往一边倒。
金格格不敢相信似的,摸了又摸,心里陡然涌上一股浓浓暖意,缂丝料子是金贵,可是富察格格待她的这番真心真意,却更加难能可贵了。
如此重视,她又岂能辜负?
——
前院。
时至今日,大阿哥的禁足总算是解了,不必身边人提醒,永璜也知道该去后院给自己额娘请个安。
对于这个假额娘,永璜猜疑渐渐少了,反而是另一种疑惑的情绪占了上风。
这个假额娘出现的方式,为人,都让他疑惑不已。
那日假额娘教导他的那番话,他回来左思右想,觉着的确是有道理,但心里还存了几分轻视,毕竟她是个妇道人家,如何懂得外头这些事情呢?
就连他的亲额娘在的时候,她也是不懂这些的。
额娘没读过书,更不曾有人教过她,正是因为知道了不读书的女子是什么样子,永璜才紧着宁聂里齐格,想让她知书识礼,将来即便嫁了人,也是个耳清目明的人,不至于被人糊弄蒙蔽。
可是这个假额娘,她教导他的那两句话,竟然和后来阿玛对他说的那些话没什么分别!
意识到这个,永璜除了再一次确认那不是他的额娘之外,心里对这个假额娘的防备却没有加深,而是减轻了。
结合着那日梦中的话语,他竟然隐隐觉得这个假额娘真的没有恶念,而是在帮助他。
也正因为这样,从前一想到要去后院请安时的抗拒,似乎也在一点点地减弱。
第三十八章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里, 皇上的身子时好时坏,二十三日的夜里,皇上好似有什么预料一般, 叫来宝亲王和一众大臣陪侍在身旁。
时舒睡得正好, 就被皎皎叫起来,只听得府中一片哀哀的哭声, 她便知道是皇上驾崩了。
福晋那边早亮起灯来,皎皎侍奉她穿戴好, 问:“主子这会儿可要去福晋那边?奴才听外头小盛子说, 王爷叫了人来给福晋报信儿呢。”
时舒摇头, 她知道皎皎的意思, 此刻后院里除了福晋, 没人知道外面有什么事情,去得早些没准能探听到一两句。
但于她而言, 还是谨慎些更好。她心里虽然有预料, 但事情还没传到她耳朵里,她就不能动。
谁知道王爷到底传了什么话给福晋, 是召集人手宣布这件大事, 还是让她们先耐心等着, 不要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