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靠窗座位的最后一排,托着腮看着窗,秦少庄顺着眼光看出去,窗外只有一片漆黑。她的对面摆着一个咖啡杯,杯碟下面压着一只用餐巾纸折成的餐巾花——一艘帆船。秦少庄自己面前的餐巾花,——一艘帆船,不过杯碟压着那只收口的方式明显不一样。
秦少庄端着咖啡走过去,拿起咖啡勺敲了敲杯子,问道,“司徒小姐,不介意我坐下?”
司徒瑛回过神来看他,已见他身后站着一位侍应。
“clean up previous tableware,please。”司徒向他身后的侍应示意。她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秦少庄,不过他的出现并不奇怪,毕竟周季夏在他手上。以何威廉提供的情报,秦少庄若是不在今天出现才令人意外。“请坐,秦帅。”
司徒深知他是个精明而且深城府的人,那晚她请缨跟何威廉去交赎款,就是秦少庄给一票否决的。“司徒小姐似乎不大高兴?”清走之前的餐具后,秦少庄放下咖啡杯,脱下军装大衣搭在靠椅上。”
“我以为秦帅是不愿看到我的。但按目前的情况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测季夏的君子之腹了。”侍应在清走帆船折花的时候被秦少庄拦下,握在手里端详,司徒挑眉疑虑。
侍应走后他才回话说,“司徒小姐应该明白,小小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小小替你解释了寿宴那晚的事。”秦少庄微笑着解释,话语间带着理所当然的熟悉感和宣示着一种所有权。“但这似乎也圆不了,你倒戈元承文。”秦少庄把折花扔向餐桌上。帆船折花的船身上留下有一个口红印,颜色带紫,秦少庄看向司徒的嘴唇,并非是她的。
“倒戈?”司徒瞥了一眼帆船,目光刚好留意到船身上的口红印。“秦帅的指控严重了。我很清楚一点,司徒家的阵营是跟何家保持一致的,而何家和周家又千丝万缕。秦帅觉得我会蠢到破坏这黄金三角组合吗?”
“这么说,倒卖物资给滇系的,难道就是司徒小姐的蠢作?”
司徒张了张嘴欲想反驳,可怒火冲到嘴边她强制压下,看了眼窗外,仍旧一片漆黑。她闭上眼要求自己平复心情,回复道,“那是司徒家病急乱投医之举。我试图极力挽回,结果被你和元承文发现了。元承文就是拿这个要挟我带季夏去见他,可他当时是说聊奉天枪击案的!”司徒往秦少庄投去一眼,收敛几分语气,“秦帅该清楚,元家并不想看到奉天在这场角逐中获利。若非你们扣押周先生,我会答应这么做?”
因为何威廉和周季夏的感情纠葛,司徒家族不得不为她和何威廉这场家族联姻准备一条后路。一旦何家和周家联姻,司徒家和何家的关系就此结束,所以司徒家倒卖物资给滇军无非是想卖个人情,寻个保障,可这并非明智之举。
“我从美国赶到子弹横流的欧洲,就是为了挽救司徒家和何家岌岌可危的利益关系。”
秦少庄一个冷笑。“你的挽救,难道是利用何家的运输线吗?”
据他的情报得知,司徒赶至欧洲是因为何威廉当时正安排一批李先生的物资运回平镇。司徒瑛利用这批物资的运输通行证,在运输船上掺和了滇军的物资。能够做到这一点,秦少庄当下大约猜测到了何家在欧洲的生意。他当时还以为李先生入住何园是出于对秦家的顾虑。
今年年初国会唐议员被刺杀,民间猜测是军阀为报复他公开指责总统所为。此事更是直接导致与唐议员交好的倪副总统遭到软禁。秦少庄以为李先生因此也对他心存顾虑,所以暗中细查了一下何园。结果李先生是去何园交收货物的,不料听闻平镇有土匪劫走货物一事因而才有平镇剿匪。
“秦帅,我以为这事当初我解释得很清楚了。我、没有、谋害、周、季、夏。”那晚她差点说服威廉带她去交赎款,她其实是想打探那批货物的情况。结果被秦少庄拒绝,后来他们还把劫匪一网打尽。乡公所又秘密审讯他们,那批货物更是下落不明了,这倒也算是不幸之中万幸。
“秦帅,你应该清楚我和季夏到底是不同的。我比她更加理性,善于算计。我要是在寿宴上算计了季夏,我能脱得了关系吗?我有什么得益?别忘了当晚我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若非她隐瞒你就是外套的主人,我也不至于骗她走。”
司徒想起那日寿宴的枪声。明明当时就只有秦少庄和元承文,当时她和何威廉还担心楼上的情况,闻询赶至却又成了尚晴和元承文。她一直想不明白那晚的枪声,这是秦少庄使的金蝉脱壳吗?可元承文完全可以指证这一切。这可能是元承文的使的苦肉计吗?可他为什么要帮秦少庄?而且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让人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