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瑾沉默地由身边的好友扶起,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有刚刚厮打出来的血迹,整个人显得疲惫又孤寂。
若不是麦子之前刚好看过言书这小子的御马之术,其中刚好有关于马生疾相关的论述,只怕也会先入为主认为言书失词。
封瑾说完话后,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到来,不由得抬头看了这位女帝一眼。
才刚刚抬起头,就看到女帝似乎察觉了他的目光,平淡的眼神扫过他的身上,什么情绪也没有。
“你们二人各救治一匹马,谁治好了,便奖赏于谁。”
麦子的话音落下,言书的脸上明显露出得意的神色。
封瑾的面上还算平静,仔细观察,便能察觉到此人的气息已经有些混乱了。
两人各自上前去领了一头马匹,上下左右忙活。
不过一会儿,又有几人自荐去治马,麦子皆一一应准。
小草看着这几人治起马来也丝毫不乱,好奇问道:“陛下,他们之中,谁真谁假?”
麦子抚摸着身前的这匹白马的鬃毛,这马跟着她有了几年的日头。
即使这几日小草夜夜里匀出一部分水,给白马降温,也只是比其他马匹的状况要好一些。
“只要谁能将马治好,便是功臣。”
至于那治马的方子,麦子并没放在心上,只有手上才能见真章。
能把所有马匹的汗疾治好,才是重中之重。
“没想到这些锦衣玉食的公子哥还会岐黄之术,这倒是没想到的。”
小草嘀咕了一句,也将目光移到了面前的马匹上,心疼地摸了摸白马,又往地上的简易水槽倒了些水,给这匹劳苦功高的白马。
麦子解释道:
“君子六艺,其御马之术,也是极重要的,只是世人少有涉猎治马。但也有人在御术上栽了跟头,所以大多君子都会粗通些治马的手段。”
上次言书在御之一道上,花了半篇篇幅去写治马的术论,才会让她注意到言书这人。
自主请缨的几人在治疗病马时,有模有样,马匹的状态确实好了一些。
不过都是虚于表面,医士查看了一番后,便否决了这几人的治疗手段。
只有言书和封瑾两人,并未遭到医士的否决,看起来对他们二人的治疗方案颇为认可。
所有人都在关注这几匹马的状态,只有陈少楼一人,随时随地带着一本算薄,时时刻刻都在演算。
天色渐暗,篝火熊熊燃起。
玉书抱着六书教材,跟着阿亚朵来到了麦子的军帐前。
“陛下,玉书有事禀告。”
女孩的脸上少了几分蜡黄之色,只是还是瘦,眼睛要有神了些。
麦子颔首,让玉书继续说。
“这几日,我研习教材时,少楼公子多次相借算学一科的书籍,还时常偷习书中的题目方式。”
玉书顿了顿,脸上蒙上一层羞愧,继续说道:
“玉书愚笨,遗落下的算题,全让少楼公子解出。玉书恐少楼公子怀有异心,特来禀告陛下。”
陈少楼舍去好好的司农助手不做,混入别国男宠队伍,知晓此事的人不免对陈少楼多加防范。
玉书便是警惕陈少楼众人之中的一员,尤其是涉及到书册一事。
小姑娘不免怀疑这陈少楼有窃书的嫌疑,想要通敌叛贼。
粗通书义的人都知道,经由陛下编撰的这一沓六书教材,其真正的价值。
如今架在中洲大河上的巨型水轮车,不费一人一畜便能运作的中小型磨坊,还有新式火统枪的基础原理,都能从中窥得一隅。
这些日子,玉书也已经习得了不少内容,自然发现了此书的精妙之处。
只是自代邑而来的夫子教谕还在路途中,玉书也只能先自行预习。
可那陈少楼就看了一眼她算数的法子,就轻易解出了答案,不免让玉书如临大敌。
麦子得知陈少楼有如此惊才,暗暗记在了心中,若是为她所用,说不定就是第二个朱朱黎。
正好回程无事,麦子便让玉书早晚来她这里一趟,亲自教导六书之中的内容。
等考校完玉书如今学习的进程,麦子突然觉得,江山辈有才人出此话果然不假。
玉书聪颖,几乎是一点就通。
在教导玉书上也更为轻省了些,等到了代邑,麦子突然发觉,给玉书的目标定得略低了些。
靠玉书现在的学业情况,取得前二十也只是第一年有些难度。
两三日过去后,言书和封瑾两人也初步治愈了两匹病马。
经过医士诊断,两人的治疗方案都颇有成效,只是封瑾用药更猛,略有些伤其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