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稹亭走进小区门口的花店。
老板娘正坐在店里的小桌子小板凳上扒晚饭,看见她进来,让她随便看,“这些都是下午新来的。”
林稹亭嗯了一声,在店里浏览了一圈,五颜六色的娇嫩鲜花直晃她眼睛,她对老板娘说,“我要一扎向日葵。”
她老娘喜欢向日葵。
老板娘应下,从小板凳上站起,在花桶里手脚利落地抽出向日葵包扎。
等待向日葵包扎,林稹亭无聊,走在装着玫瑰的花桶边,几个花桶,分别装着各色的玫瑰,颜色缤纷。
林稹亭看着装在花桶里的红玫瑰,每一枝都枝繁叶茂,亭亭美丽,颜色红醉。
她注视许久,心想刚刚李景深下班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情景,站在花店里,凝视着要送给席玫的玫瑰花。
林稹亭伸手,从装着很多红玫瑰的花桶里抽出一枝红玫瑰。
林稹亭看着红玫瑰,说出了两个字,“送我。”
两个字清晰传到正在包花的老板娘耳朵里,她忙里瞥一眼,那个女顾客从花桶里微微抽出一枝红玫瑰。
送她?
“不行。”老板娘拒绝了她。
第八章 送我一枝红玫瑰
老板娘包扎向日葵的手没停,向林稹亭解释,“小姐姐,我们都是小本生意。最近玫瑰又贵,送不起哈。”
她接上,“一枝六块。你喜欢的话,就五块。”
林稹亭充耳不闻,此刻她眼里只装下这枝红玫瑰,她重复,“送我。”
她有一束,整整一大束。
她只要一枝,一枝而已。
诶,你这人怎么回事。老板娘这么想,但是没说出来。
女顾客重复,她也重复,“五块钱哈。”
绝不让步,谁怕谁啊?
林稹亭听了,胸腔里隐隐冒出火气来,她就要一枝,她有一大束呢!一大束!美得要死,红得要死!她怎么什么都有?她就要一枝,一枝啊!她已经很可怜了!这世界为什么总跟她作对!
林稹亭转身,对着老板娘疾言,“我就要这个。不用你多送我,一枝就够。”
老板娘包着向日葵,看都不看她,“五块钱。”
这让林稹亭更恼,她瞥向老板娘手里包着的向日葵,音量莫名大起来,“向日葵我不要了。别包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老板娘被这个女顾客弄得莫名其妙, “我都包了,你又说不要。”
老板娘颇有怨言,“不给你玫瑰,你就不要向日葵?你不买就不要让我包啊!我都包了!”
林稹亭冷笑,她知道自己在转移怒火,她也知道她的火从何而来,但是今天这怒火她要是不转移,这把火就要把她烧死了。
“我就是不要了!”林稹亭也有诸多怨言,挑衅地看着那老板娘,“不爽你报警啊!”
“你这人……”老板娘不再多言,把剪刀抽出,利落地一剪缎带,一扎向日葵已经弄好。
向日葵已经弄好,钱不赚白不赚,就一枝玫瑰而已。
老板娘服了软,把装好的向日葵拿到林稹亭眼前,经过花桶时抽出一枝红玫瑰,一同递出去,她语气很差,“拿走。一百八。”
林稹亭拿着包扎好的一大束向日葵,外加一枝红玫瑰,扫码付账离开。
离开的时候,林稹亭听见老板娘在她背后小声骂,“神经病。”
林稹亭没理会,她一手提着向日葵,另一只手捻着那一枝红玫瑰走进小区。
天色渐暗,人和人之间需要走近,仔细看才能看清面部表情。
进小区没走几步,捻着那枝红玫瑰的林稹亭,默默阖眼,眼泪从眼眶慢慢地滑了出来。
林稹亭不敢上楼,怕哭得崩溃惹父母担心,在楼下石凳上坐了好一会儿。
所幸天色暗,没人能注意到她坐在这哭。
睁着朦胧的泪眼,林稹亭把单薄的一枝红玫瑰举到眼前仔细端详,思绪飘远,今天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李景深买了蛋糕,买了红玫瑰给席玫。
那红玫瑰好大一束,被李景深单手牢牢握在手里……
他当初是怎么和席玫求婚的?
他们之前的一二三年结婚纪念日是怎么过的?
他们今晚会做吗?
和他做爽不爽?
林稹亭之所以想知道这些内容,会想象这些内容,是因为席玫的朋友圈没有发求婚、纪念日。
很多事情,要是不知道实情,旁人一想象就刹不住车。
人的想象力偏偏又无穷无尽。
如果是她,她被李景深求婚,和李景深共度结婚纪念日,和李景深睡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到像是一个升空的气球,心脏被装满,填到装不下别的事情,只知道紧紧地抱着他,一生一世都不忍和他分离,只知道静静地注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