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不出我了?”,她微挑起一边的眉毛,倨傲地嘲讽道,“哼,没教养的东西,当年你 还踹了我好几脚。”
“你!”,我望着她,心里惊讶至极,她居然是张太婆,村长的老婆?!顾不上惊讶,我急切地问到,“张婆婆,你那侄子在哪?我有急事要问他!”
“死了。”,张婆婆沉默了半晌,吐出两个字。
死了?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死了?怎么可能?他现在按道理才不到五十岁啊?”
“都死了,”,张婆婆抬起头,不复刚刚的傲慢,混浊的眼泪沿着她脸上的沟壑曲折流淌,“全都死了,我家就只剩我这个老太婆,他们全都死了。”
我手脚冰凉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都死了?她老公,她儿子,她侄子,还有那个嫁了三回的妹妹,全死了?
张婆婆哭了一会,又慢慢说道,“我就说你爹那档子龌蹉事会带来厄运,会带来晦气,就是那人,就是那人,害了全村!”
我听着心里直发怵,颤抖着问到,“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
她有些激动,悲戚地哀嚎着,“就是他,和你爹勾勾搭搭的那个鹰钩鼻的男人!”
“就是他,害死了我全家啊。”,张婆婆陷入了激动中,佝偻这躯壳痛苦颤栗。
我呆呆地站在一旁,脑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是不是哪里弄错了?那人怎么可能是邱全仁?不对,邱全仁怎么可能是那个男人?
她肯定是老糊涂了,我摇着头缓缓后退,“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20章 (20)金丝奇楠木手串
我望着眼前痛哭不已的张婆婆,手脚冰冷,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崩塌。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办?我还能相信什么?还有什么是我能相信的?
我不知道。
迷茫间看到张婆婆抹了把眼泪,撑着藤椅站了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慢慢抚上我的脸。
苍老的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如同蜈蚣蜿蜒攀爬,陈年老茧带来的刺痛使我有了几分清醒。她对我说,“逃吧,你也是个可怜的,华丫头,快点逃吧。”
她的话有些耳熟,朦胧间好像曾经也有人让我快点逃。张婆婆见我愣神不动,不免有些着急地推了推我,“快点走!快点!”
我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婆婆推到了阳光照耀的小道上,而她则缓缓退回了被阴影笼罩的藤椅中,从我摆了摆手,便闭起双眼不再看我。
此时的我却是满腹疑惑,可看到张婆婆的模样,也不好再开口多问。顺着小道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着能够再遇到些老人好问个清楚,哪曾想,竟是空无一人。
我走在小道上,越发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诡异和离奇,光张婆婆一家就是四条人命,难道这邱全仁当真是手眼通天,草菅人命吗?
可是在这其中,老爹又是什么角色呢?
我依旧不相信那个男人就是邱全仁,这个认知太过于离谱,让我从心底便产生了强烈的抵触。
小道越走越荒凉,即便是阳光照耀之下,我依旧感受到了阵阵凉意。张婆婆让我快逃的叮嘱忽然在脑海中响起,像是一记警钟,让我仿佛感知到了某些危险信号,我下意识地转身拔腿就跑,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我不知疲惫地跑着,哪怕再次经过张婆婆我也没有慢下脚步。只不过经过她的那几秒里,带起的风中充斥着毫无生意的腐朽气息,还有一句似有若无的感叹,“好好活下去。”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来时的出村口,望着大叔开车下去的那条道,犹豫了一会,卷起裤脚一头扎入了路边的树林间。
我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枝与杂草间,脚踝上渐渐添了些划痕与蚊虫叮咬的红肿。可我却根本顾不上这些,因为我越往下走,旁边大道上的人越多。
我心里有些打鼓,右眼不停地跳动,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比我现在的处境更不好的事情。
直到。
我看到了熟悉的农用三轮车孤零零地停在路边,我看到了倒在围栏边被鲜血染红的残破竹筐,我看到了人来人往间或被踩碎或被哄抢的食材。
触目崩心。我一下子跪倒在树丛间,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喉咙因极度悲恸与吃惊而撕裂干痛,我发不出声音,只能撕扯着声带无声哭泣。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啊?
我目眦尽裂地望着来往的人抬出两担裹着白布的担架,随手放置路边时还踹翻了三轮车腾出些空位。
被暴力对待的三轮车立刻发出鸣笛声,伴着双闪,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耳膜,视网膜,心脏。我再也忍不住,正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时,一双手拉住了我半跪在泥土间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