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魔洞找到了，接下来便要思考如何进入，只要将此处封印，鬼门就能关闭，如此，她也算死而无憾。
“可是，你还要继续吗？”
“这话什么意思？蛾子，说话莫要拐弯抹角。”
“老夫这几日看得真切，你实为修仙世家的后代，身世高贵，眼下蓬莱虽禁锢你的自由，却也不会伤你性命，为何不就此停手，重新走你的仙途？”
沈灵雨不说话了。
气氛彻底冷了下去，耳边只有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
过了半晌，鬼蝶终于沉不住气，心虚道：“灵丫头，你不会生老夫的气了罢？”
“是，”沈灵雨答得干脆利落，“蛾子，你明知我的决心，为何还要故意试探？”
听了这话，鬼蝶喟叹道：“老夫不是试探，是心疼。
“灵丫头，那日在聚邪陵外，你也算是重新到鬼门关走过一趟，即使白玉禾喂了那么多血给你，却依旧回天乏术。
“老夫与白玉禾相识有一百八十年，可以算是看着他长大，老夫对他太过了解——若能出现奇迹，只要你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他愿意放弃任何东西。
“明明大难临头，却还有心思顾及旁人，你是老夫见过最奇怪的人类，他也是老夫见过最奇怪的妖怪，老夫……只是心疼你们。”
这样一番至诚之言让沈灵雨听得眼热，她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清了清嗓子：“蛾子你把我放在这里，我自己走回去，若是离开太久，将事情闹大就没办法收场了。”
鬼蝶轻轻落在屋檐上，将沈灵雨放下。
见她闷头就要离开，他连忙将她叫住：“灵丫头，离开之前，同老夫结契罢。”
沈灵雨睁大眼睛：“蛾子，你……”
“老夫活了太久，见惯了世态炎凉，已经分不清什么才算重要，”鬼蝶自顾自说着，化为一个面色红润的矮个子老头，随后朝她低下了头，“事到如今，就让老夫也为你尽一份力罢。”
沈灵雨迟疑片刻，咬破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缓缓画下一道血线。
*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一进门，沈灵雨便被双眼肿成馒头的银杏死死抱住。
“您这是去哪了？竟然还私自打破禁制，裴师兄派了数十位弟子去找您，三长老听了之后气得大发雷霆，小姐……”
沈灵雨不动声色地将她推开：“觉得闷了，出去走走而已。”
银杏舒了口气，皱着眉头将自家小姐扶回屋去，悄悄在心里想，小姐如今骄纵的行径颇有几分幼时模样。
“总——之，”她一把将沈灵雨按在榻上，“您今夜好生休息，外面风这么凉，受了寒该如何是好？”
沈灵雨一面把自己往被子里塞，一面朝她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罢，我也该睡了。”
银杏走后，沈灵雨一把掀开被子，精神抖擞地坐起身来，她轻叩了一下指环，想将今夜所见悉数讲给白玉禾听，却久久没能收到他的回应。
沈灵雨以为翌日会被几位长老训斥，然而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仍没有任何大人物来到她的这座小宅中。
禁制没有再补上，她被默许外出，偶有兴致，她会散步到蓬莱弟子修炼的楼阁，透过窗子去看那些年轻的修士，或读书，或练剑，或闲谈——那本该也是她的一生。
她后来又偷偷敲过几次指环，她想，没能回应自己的时候，白玉禾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总觉得他在等待一个契机，而她也同样。
这日难得艳阳高照，沈灵雨坐在树下发呆，石桌上摆放着棋盘，上面玉质的棋子黑白分明，拿在手里沁着凉意。
她如今不会下棋，不过是喜欢棋子在手心里碰撞的感觉。
银杏从院外走近，脸上挂着笑：“小姐，快去收拾收拾，有人要见您。”
“不见。”沈灵雨头也没抬。
“小姐，这次不得不见，”银杏强硬地将沈灵雨拉起，凑在她耳边道，“闭关十年的大长老方才忽然出关，第一件事便是要见您。”
沈灵雨哂笑一声：“大长老又如何，就算是十个长老、一百个长老都说要见我，我也不见！”
却听银杏道：“小姐，您忘了？大长老是您母亲的祖父，如今，他是您在蓬莱唯一的靠山，莫要再磨蹭了，快去穿衣。”
第83章 治愈
沈灵雨克制住心底的好奇, 垂眼转动着手中的茶盏。
堂内香雾袅袅，一位白发老人正斜斜地靠在椅背上，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