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沈灵雨实在憋得烦闷,一大早便推开屋门想要出去逛逛,不料站在院中的两个弟子将她一把拦住:“姑娘,你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沈灵雨挑了挑眉,“不能出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软禁我吗?”
见两弟子岿然不动,沈灵雨又缓和道:“我不过是想随便走走,屋里闷得很。”
然而两人软硬不吃,只是坚持道:“裴师兄吩咐过,若姑娘实在觉得闷了,可以在院中走走,大门是万万不能出的。”
沈灵雨将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腰间的佩剑上,剑柄上的雕花泛着光泽,看得出平日里被保养得很好,长剑上有灵力缓缓流动,足以见得此人修为不低——至少应该是算个能叫得上名的内门弟子。
眼下自己手无寸铁,与她们交恶并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她只好背起手,在她们片刻不离的目光下,踱着步子走了两圈。
小院种着一棵桃树,树下有一小池,池中养着两尾鲜红色的小鱼,沈灵雨将手放在池中,小鱼也不怕人,甚至还触碰了两下她的手指。
花草被打理得很好,桃树也抽了新芽,加上两尾小鱼被喂得肥嘟嘟的,这院子并不像荒废了十年的样子。
想到这,沈灵雨回头问那两个弟子:“这院子平日里有人打扫?”
那弟子答:“裴师兄每隔几日便会来一趟。”
沈灵雨默了一瞬,又道:“我要见他。”
“裴师兄还在闭关。”
“夏枝枝呢?”
“裴师兄不许她来看姑娘。”
“方才不是还说他在闭关,他又是怎么得知这些事的?”
那弟子不再回答了,沈灵雨戳了两下小红鱼的脑瓜,甩干手上的水,走到她们面前:“麻烦两位告诉裴知还,说我要见他。”
两个弟子蹙起眉,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她们刚想再次拒绝,却见面前的沈灵雨面色阴沉,瞳孔因愠怒更显墨黑,竟一时哑然,半晌,做出让步:
“我们会替姑娘传达,今日天气有些凉,姑娘还是进屋歇息罢。”
*
来送晚饭时,银杏蔫得像被霜打的茄子,沈灵雨一问,才得知自己白日里对那两个内门弟子说的话,害得银杏一会儿要去领罚。
“小姐,您不用担心,”银杏摆好碗筷,不忘安慰沈灵雨道,“小姐走后,再无人为我撑腰,我挨鞭子挨惯了。”
领罚不能耽搁时辰,银杏将饭菜摆在桌上便匆匆离开了。
修士大多辟谷,蓬莱没有饭堂,每日送来的饭也不知出自何处,难吃到难以下咽,沈灵雨独自一人默默吃完了饭,将碗筷收拾到食盒中,随后坐在桌前,拿起手边的书册。
她已经在周围找寻过,红月刀、储物木匣、还有符纸,这些随身物品全都被收走,就连身上的衣衫也被银杏换成了蓬莱弟子服。
往日的痕迹全都抹杀干净,她担心,再在这里关上几日,她连记忆都要换个遍。
离开聚邪陵的那个夜晚,有很多事她已经不太清,她只记得她趴在白玉禾身上在草原上奔跑,那夜没有月亮,只有越走越黑的前路。
可以肯定的是,白玉禾还活着,她同他结过契,若是他死了,她是能够感知到的。然而,她曾试着召唤他很多次,皆以失败告终。
白日里她在院中悄悄打探过,大门外被设置了屏障,若她硬闯,应该也是闯不出去的,她无法召唤任何妖怪,或许和这道屏障有关。
她继续翻起手中的书册来。
这本书是她早上无意间找到的,上面记载了些修道的入门心法,旁边还有很多批注,字迹虽然略显稚嫩,但确实是她的笔迹,这应该是她八岁之前亲手写下的心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灵雨翻得很慢,一点点默记着,看了几页,她尝试着运转内力,随后惊喜地发现先前的那种刺痛感已经消失不见了。
运转上一圈之后,经脉似被疏通,身上甚至暖和起来。
她大喜,忙继续往后翻,可惜之后的尝试再也无法奏效。
她叹了一口气,毕竟她如今身无灵根,就算再怎么修炼,也是无法入道的。
她垂眸,望见书页的末尾得意洋洋地缀着两字:简单。
摸着幼时轻狂的笔触,沈灵雨自嘲地笑了笑。
她在椅子上调整了个姿势,手一抬,有什么东西从书册中掉落,是一枚银杏叶做的书签。
她将书签塞回原位,刚想要合上书休息,忽瞥见夹着书签一页的批注明显密集很多,她好奇地将那页摊开,只见上面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