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心照不宣,沈灵雨偷偷望了义母好几眼,殊不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家主母也红着眼眶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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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凤赶路的速度确实很快,越往南飞越能感受到气温的回暖,同样是隆冬时节,在北方就算穿上厚重的大氅也冻得直打哆嗦,而如今来到远山地界,头顶着午后的太阳,沈灵雨竟被斗篷闷出了一身的汗。
白玉禾很有先见之明,在上一家客栈便早早将夏日里穿的轻衫备好,他幸灾乐祸地坐在火凤背上,替沈灵雨摇着扇子,摆出一副“我早就说过”的欠揍模样。
待火凤稳稳停在金门的匾额下,已是傍晚,沈灵雨将厚重的斗篷脱下,简单整理了衣衫,将大门叩响。
来开门的是个小门童,看上去不过十岁光景,他“噔噔噔”地跑出来,问了沈灵雨的姓名和来处,又“噔噔噔”地跑了进去。
沈灵雨摸着厚重的大门,忽然想起常德胜曾说这金门有一群讨人厌的老头,顿觉一阵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那小门童便“噔噔噔”地跑回来了,他在沈灵雨面前站定,清了清嗓子,将鼻子扬得老高,转述道:
“我师父说了,从没听说过什么‘清风观’,你且一边儿呆着去!”
第65章 金门
见来者不善, 沈灵雨一蹙眉,语气生硬道:“我有要事,必须见你们金掌门, 烦请再通报一声。”
可小门童软硬不吃,他冷不丁地伸手一推, 意欲将沈灵雨推远几步, 谁料还没碰到她的衣裳, 忽觉脚下腾空, 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起来。
小门童怒目圆睁,费力地回过头, 对上了那个青年笑弯的双眸。
见他这副笑脸模样,小门童更恼火了,挣扎道:“快放开我!”
白玉禾只管看他扑腾, 手上依旧死死拎着他的后襟:“你这小孩儿怪没礼貌的,有道是‘君子动口不动手’, 你师父没教过你?”
“快放我下来!”小门童大怒, 在空中拳打脚踢,“长得高了不起啊, 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白玉禾,放他下来, ”沈灵雨道, “他再这样喊下去,若是待会儿将人引出来我们还怎么收场?”
“有道理,”白玉禾连忙将小门童扔在地上,浮夸道, “啊呀小孩儿,方才是我的不是, 你可别喊了。”
听了两人的话,小门童领口都来不及整理,眼珠子转了又转,随后一把抓住白玉禾的衣袖,大喊道:“哼,你们别想跑!来人啊,有人在门口闹事,快来人啊!”
他喊了两句,见两人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他们的道,然而身后的脚步声却愈发近了。
“何人敢在门前喧哗?”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院内传来。
紧接着,沈灵雨收起笑,抬眼看向气势汹汹赶来的两个男子,她的目光扫过他们身上清一色的白衣镶金箭袖,最终落在他们手中的宝剑上。
早就听闻金门专修剑道,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弟子都剑不离身,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只是实力如何,还得她亲自试一试才知道。
打头的男子名为张世坤,约莫不惑之年,挽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在他身后跟着个毕恭毕敬的青年,大抵是他的弟子。
见小门童一副可怜巴巴的窝囊样,张世坤不悦道:“你这般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快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小门童被师父呵斥,思及先前受的委屈,泪水再也憋不住,死死扯着白玉禾的衣袖,告状道:“师父,就是他们在闹事!这厮还将我拎——”
话说至此,已无需多言。
沈灵雨甚至还没看清张世坤拔剑的动作,下一瞬,剑尖已经近至白玉禾眼前。
“你这人!怎么直接动手啊?”白玉禾一面说着,一面脚底抹油,躲过张世坤的攻击,“难怪这小厮也如此没礼貌——”
金门是何等的尊贵与威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门童,就连从金门飞出的一只鸟,寻常人也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张世坤本就恼火,方才一剑挥空,更让他极为不爽。
而面前的白玉禾滑得像条鱼,看着就叫人厌恶!于是他怒喝一声:“无耻小儿莫要跑!若你是名门正派,就堂堂正正地接我一剑!”
白玉禾纵身窜到树上,随后探出头道:“胡扯,你分明动了杀心,我为何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