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鹤随手拿起一只玉镯，对着灯影瞧了半晌，笑道：“料子倒是不错，对了，我记得在画舫的时候曾见过你手上有一只玉镯？”
沈灵雨垂下眼帘，闷声道：“摔碎了，我戴不住这东西。”
千鹤注意到沈灵雨突如其来的低落，缓缓将玉镯放下，拉起她的手温声道：“玉是有灵之物，许是替你挡了一灾。”
随后，她拿起另一只精巧的珠花，缀在了沈灵雨的发间，左看右看，道：“这个倒是很适合你。”
浅黛色的珠子串成了一朵五瓣小花，在金灿灿的灯火映照下，珠花玲珑剔透。
“瞧瞧，这姑娘多好看！”看店的妇人见状，忙上前夸赞道，“哎哟，我仔细一看，这珠花和姑娘你这身衣裳还很是相配呢！”
看着镜中的自己，沈灵雨扬了扬嘴角。
见千鹤就要掏钱袋，沈灵雨忙道：“千鹤，我来付钱。”
却听千鹤问：“阿灵，你是哪年出生的？”
“……永安二十五年，我师父告诉我的。”
“哦？这么算起来我比你大上两岁，该是你的姐姐，”千鹤将几个铜板递给妇人，笑道，“就当是姐姐送给妹妹的礼物，不过是个小物件，妹妹可不要嫌弃。”
听了这话，沈灵雨只好含笑接下。
天色渐晚，考虑到御风堂的人今晚极有可能来寻，沈灵雨不能在集市久留。
二人在客栈门前分别，临行时，沈灵雨忽然问：“千鹤，后来你们有没有找到常德胜的踪影？”
千鹤正色道：“未曾，听荒屿说，一出洞他便立即离开了，后来我们问遍了整个云川，却不曾打听到一个叫常德胜的，此人果然有鬼。”
常德胜举止怪异，她们早就对此人有所怀疑，却实在想不出他有何目的，沈灵雨只好道：“既如此，我也再多打听打听。”
*
白玉禾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
铁锅内，黄豆已经被炖得软烂如泥，而那猪蹄……方才他尝了一口，却是啃都啃不动，简直难以下咽。
他本想在阿灵回来之前为她做上一顿黄豆煨猪蹄，眼下，怕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挽救这一锅吃食了。
他又掀开另一口锅，登时被热气冲了满脸，再看，却发现锅内的水已经被蒸干，青菜和土豆干巴巴地贴在了锅底，呈现出十分不妙的焦黑色。
他又搞砸了，他明明是按照步骤来的呀，真是怪了……
正手忙脚乱之时，沈灵雨已经掀开门帘走进了灶房。
“我说怎么远远地就闻到一股糊味……”沈灵雨走近他，抢过他手中的锅铲，继续道，“白玉禾，你在干什么？”
白玉禾心虚地搓了搓手心：“做、做饭。”
沈灵雨推开他，瞅了眼连盐和香料都没放的黄豆猪蹄，又瞅了眼早就蒸干了水的可怜铁锅，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向客栈老板借来了灶房，本想给你露一手的，可谁知……”
白玉禾不再说话，他紧紧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只听她嗔道：“白玉禾，你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罢？怎么能这般糟践食物？”
她又掀开锅盖查看一番，补充道：“罚你今晚不许吃饭。”
她将猪蹄舀出来，又在糊锅里装了水，环顾灶台，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盛着青菜萝卜的竹筐上。
白玉禾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却不知如何帮忙，只好道：“这些菜都是我到街上买来的，阿灵你随便用。”
沈灵雨本就没有真的生气，听了这话，对他狡黠地眨眨眼道：“你将这锅刷一刷，我们做道好吃的。”
窗外又飘起了雪，灶房内却是热气蒸腾。
沈灵雨与白玉禾各端了一个小瓷碗，盯着锅内咕噜咕噜翻腾着的菜直咽口水。
洋柿子做底，辅之以酱、盐、八角，再将青菜萝卜猪蹄放进去一锅乱炖，虽无甚卖相，但闻起来味道应该不会太差。
待开了锅，白玉禾为沈灵雨调好酱料，又忙不迭地将温好的米酒拿了过来，二人便就着灶台吃了起来。
白玉禾用筷子挑起一根青菜放到嘴里，却又在下一瞬急匆匆地将其吐出。
好烫！
他狼狈间抬眼，只听沈灵雨轻快道：“吃的时候须放在碗里晾一晾，小心烫。”
隔着蒸腾的热气，白玉禾看到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温柔的笑。
就算她拿他当小猫那又如何呢？他忽然想。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喜欢上他的。
眼下，他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一点。
第62章 惊雷
沈灵雨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庭院的水井边, 一边将水桶放下去，一边从袖中抽出那卷皱皱巴巴的字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