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指微动,面容抽搐了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下来。
刘青姝对自己安排甚为满意,接下来就是去太守府看一看了。
菊蕊残败,明月初来。
岳太守听闻神都里来了贵客,马不停蹄地从军营里赶了回去。
岳林安胸口伏着气,面容微微泛白。
“不知贵客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来人一身红袄,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梅花为钿,身子盈匀,合起杯盖,摇香微来,龙井入喉,甚是惬意。
她云腰间那一块鹤纹金牌格外显眼。
鹤纹金牌只此一块,鲜有人知道鹤纹金牌的作用,但他曾听神都的那位说过一次,鹤纹金牌如临见重相,不输于任何一个肱骨之臣,且是女帝亲自管辖,有直通效听之权,其地位不亚于黄胄贵族。
“听闻太守善养马,不知可否一看?”
“您若是想看也可,请跟我来。”
女子颔首,轻移莲步。
马厩里,众马安静地伏在地上睡觉,只有一匹棕红相间的马儿眼睛咕噜噜的,不知在看什么。
突然间,这匹马忽然躁动了起来,仰天长鸣。
“太守大人,这匹马倒是喜跃。”
岳林安微微躬身:“这匹马儿,是岳某手下送上来,见是匹好马,便留了下来,您若是喜爱,岳某应当忍痛割爱。”
她只是摆了摆手,故有惆怅道:“我也曾有过一匹好马,见它有些睹物思情罢了。”
马儿似通人语,嘶鸣了两声。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您若是相中,也是它的福气。”
岳林安只觉自己的心头肉被人用刀子一片片给片了下来,不过想到这匹马是匹烈马,平时马厮都难以近身,她既然想要,未必牵得离开。
“既是盛情,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她快步走过去,熟稔地解下了缰绳,拍了拍马头。
马儿乖巧地闭上了双眸,那一双眸子阖成了月牙儿。
明月悬天,云如丝缕。
刘青姝牵着马儿走出马厩,一副盛情难却的样子。
“它鬃毛如壑,雄背健腿,就叫它小锅吧。”
岳林安勉力笑了两声,这名字取得和前面说得形容简直毫无联系。
“郡主,高兴便好。”
“瞧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迫你行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刘青姝得了便宜还不忘卖了乖。
来了一趟太守府,换了她一匹好马回来,倒是不亏。
出了太守府,刘青姝将金令合上,俨然黑令的模样。
月色下潜,蛇形银冠紧束墨发,冰辉落在男人浓密的剑眉之上,那一身墨色金纹,更显清寒。
男人徒手执缰,吓得马王爷不敢哈大气。
“温相公,走吧。”
月辉衬人,更衬美人。
她一身红梅,两根金钗别在花冠两侧。不失梅骨更显俏气,还添上了一分华贵,独属于她的贵胄之气。
男人只是轻点下颌,别过了那一双寒冷的丹凤眸。
她不唤姓名时,他便觉着他们二人倒是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样子了。
他不问她的马是如何从岳林安手中坑来,她也不说这马的来历。
温灼鱼翻身上马,把马王爷吓得差点瘫软在地,这位阎王爷它可惹不起,瞥见老兄弟回来了,马王爷知道爱是会消失的。
二人骑着马走了一段路,确认无人了,刘青姝才问道:“见过那小公子了?”
温灼鱼应道:“见过了,如你所想,需昂贵的药材吊命。”
他是第一次看见那孩子,若不是知道那孩子是三岁,他倒是要以为是个少年了。
以同龄人的角度上看,俨然是一个怪胎,怕是再过一两年,就差了他半个头了,每天大补不说,吃的东西也是千奇百怪。
“你白日可曾查到了那几位秀才的身份?”
若是查不到,倒是个寻常人,若是查到了,那么温灼鱼的来历一定不简单。
“还未……”
刘青姝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
他果然不是普通人,要查秀才的身份,要么有官府背景,要么有江湖手段,这两个猜测,刘青姝还没法判断温灼鱼到底是列属哪一方。
“也不急。”
见过那岳超群,他方才远远地看见了岳林安对刘青姝似乎很恭敬的样子。
“你的骗术,很高明。”
竟然把岳林安那只老狐狸都给骗过了。
“温相公想学吗?我教你。”
她的脸上完全没有骗过人的心虚,反而是异常坦然,这让他生出了几分疑窦。
这世上,真有如此高明的骗术吗?
“不学,旁门左道的东西。”
“温相公为何不喜看我?是觉看今日我这一身迷花了眼?”
刘青姝随口扯了一个话出来,不曾想温灼鱼真挚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