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温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最后只能抓着白冬絮的手撑着往前走,十几分钟后情绪安稳下来,意识到搂着他的人为什么这么安静,猛一抬头看他,迎来一个无措的对视。
白冬絮还以为孟温想起了什么,又要骂他,没想,迎来了一句关心,“你没事?”
简短三个字,明白孟温是什么意思。
摇头轻轻扯出一个微笑回应他,他也奇怪,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一切都变得如此安然,唯有孟温让他的心阵阵绞痛。
他本可以不用出现在这个地方,只管在家里吩咐几句,派遣手下的人协同警方打入这里就行,只因他前天夜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蜷缩的身影,抱身于寒冬夜,单薄的身形是一个少年人,面无血色只有那张干裂出血的嘴唇是他身上唯一能证明鲜活的象征。
从梦中醒来他发现自己身盖薄被,窗户紧闭,与梦中同样蜷缩抱臂的姿势,冻得他一阵寒意,就好像那个少年人是他一样。
可他一生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惊奇为什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境,再一躺身合上眼,那个梦境出奇般再次续上。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置身于梦境中,他成了那个少年人,寒冬冻得他通身僵硬,麻木了神经,嘴里喘出的热气成了他全身最温暖的气流。
他的耳边来来往往都是脚步声,每一道脚步声从未在他身边驻留,直到一个轻快的脚步停步不前,他好奇一望,一只手向他伸来一个包裹,又是那月牙黄的长衫。
转眼那个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他逼迫自己站起来,踉跄的脚步速度不减,拼尽全力追上那个身影,直到看清那张脸。
梦再次醒来,白冬絮坐在床上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一直以来出现在他梦境中的身影,会是那个人。
“为什么我的梦里有他……”
他觉得他得搞清楚这个问题,推下手里的工作,亲身同手下人打入村寨。
无奈于那一梦太过真实,又无法真的去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过于荒唐,荒唐得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把一个简单不过的梦,看得这么真。
几个人轮流去扶江豚和孟温,数孟温换人最勤,耳边一直没落得个清静,总听他的哭诉,这耳朵一分钟就生起半年的老茧子,最后只有白冬絮能降得住他,扶着人一路减少了开口的频率。
每当孟温想要张嘴说话,面对白冬絮的一个眼神就收回嘴,这个时候他不想互相带来伤害,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难得扶着他一路,可别惹得一脚把他踹开。
所说的汇合点不远,却还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从山上远远就看到农田处火光片片成堆,犹如火山遍布整个山头。
“他们在做什么,大半夜在举行什么仪式?”柴狼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听到有人说似乎是在烧纸钱,脚步放慢挤入人群不敢分散。
“见过烧纸钱的,没见过这么大范围地烧啊,刚才一地的尸体就够吓人了,他们难道在举行什么恐怖的仪式?”
柴狼这会儿最信得过的人只有孟温了,毕竟全场只有孟温这个他一向信不过的神棍身上有辟邪的东西,又按耐不住好奇心,跟着所有人探头张望。
孟温推开挡在他跟前的一颗颗头,这种场面他见过,“他们是在思念故人,今天是中元节。”
话虽如此,所有人还是被这种氛围吓得不敢再往前走,生怕路上遇到哪只阿飘。
下山越过村道,有村民问了他们是哪家的人。
孟温路上有所准备,随便报了户人家,“村后尾的人家,十几二十年没回来了,这种日子回来见见祖宗。”
“是啊,在咱们这今天可是大日子。”村民怎么也想不起孟温所说的人家是谁,村民绝户或是外行多年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记下那么多。
一伙人加快脚步奔向附近的小破庙,原来他们所汇合的点就在那儿,小破庙内一张椅子都没有,只有供奉台一张,上面还躺了几个人。
毕竟这个点儿已是凌晨,总有人会犯困,能确定的是在小破庙内都是自己人。
孟温安心踏实地坐在地面上,身子困乏得要命,神经还是紧绷得睡不着,特别是这个脑壳痛得他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凉风侵袭入小破庙内,从江豚身上扯下不久前还嫌弃的红长衫披在身上,望眼去看那片红火的景象。
孟温坐不住,拿上身上仅剩的几张大钱和村民换了几捆纸钱和香烛,跟着人群点燃成一堆,燃起的热焰让他不再觉得忽冷忽热,烤着火嘴里嘀咕着一堆话。
小破庙里一进去就没有几个人敢走出来,孟温独自一人守着火,不一会儿身边的地面上跟着坐下一个人,眼角瞥到的衣角依稀分辨得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