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轻些。”他压根听不进去话,稀碎的吻不断落下来。
他亲吻沈昩的唇瓣不放,死死纠缠之际,将人彻底压下。月色如霜,方才的说话声已然一同隐去。
趁着间隙,才会勉强听到时浅微弱的声音。“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抵死纠缠,偶尔云朵飘然去,月光格外明。如此地上万物的影子的颜色也格外深。
屋外种着柳树,可这季节早已掉光了叶子,只有干枯的枝条随风摇曳,一如那屋中黑影。
此夜初雪,冷了不少,在夜深人静之时,鹅毛雪才悠悠下了。第二日打开窗,眼前早已是一片冰天雪地。
第40章 白发簪(二)
“哇!雪!是雪,下雪了!”
张少星像是从未见过雪,自推开门发现这么一盛况后就飞奔出来。平整的雪面上多了一条脚印,张少星跑到雪中,他也不嫌凉,抓着雪丢着玩。
看他笑得开心,屋中的方青云透着窗瞧,忍不住笑了两声。
这怕不是个傻孩子。
另一竹屋里的人也退了门,门开带了风,几片雪花飞进了屋里。
沈昩站在原处,望着眼前一片的白雪皑皑。
“天冷了。”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随即一件绒衣披在了身上。
沈昩挪步些,避开了他,口中冷然道:“昨夜只当还你人情,我们互不亏欠。”
说罢,他抬脚出了屋子,踏进那软雪之中。
时浅一人留在屋中,望着沈昩背影,勾唇淡然叹息一声。“还真是无情呢。”
一出来就听见远处一阵叫嚷声,那是张少星的声音。
方青云也多添了件衣服,走着不禁掩嘴咳了几声。见状,沈昩快步走了些,“师父,您还是回屋歇着吧,外面太冷了。”
方青云摆摆手,“虽说师父上了年纪,却也还没到动不了的时候。这都老毛病了,没到这个季节难免咳两下,没事的。”
沈昩颔首,后面传来张少星的声音。“沈昩!快看我堆的雪人!快来看啊!”
沈昩:“……”
回头看去,地上一个不到膝盖的小雪人,这雪人堆得歪七扭八。
他无奈叹口气。
过了一个时辰,外面又飘了小雪。小雪下了两个时辰,将他们的脚印完全掩盖。
张少星看了一眼一旁的时浅,手肘撞了他下,“昨日大师教了我好几招,改日咱们切磋切磋啊?如何?”
时浅却嗤笑声,“才学了点鸡毛蒜皮就按耐不住了,若真让你都学会了,别说魔宗,就是神仙也得怕你三分。”
张少星听出这是调侃的语气,哼了声,“我将来定是有所成就的,我是要考入百君山的人。”
闻声,方青云笑笑,“要去百君山啊……”
说着,他看向窗外的白雪皑皑,一时失神。“那是个好地方呢,尤其是下了雪,恍如仙境。”
往日记忆忽而在脑海之中翻涌,方青云眼睛湿润了不少,拿起一旁的酒壶就又灌了两口。
见方青云这酒总是不离手,张少星盯着看,脸上的笑收了些,问道:“大师,这是什么好酒啊?到时候我们能尝尝吗?”
方青云摆摆手,“这可不是什么好酒,是我自己调的,喝了二十年了。你们小家伙可喝不惯,这酒啊可烈的很。”
闻声,张少星没再多说什么。
屋外雪下了差不多一天,终于才有了要停的趋势。
这竹林深处有一条小溪,先前风和日丽的时候,方青云独自一人也总来此处转转,蹲在溪流旁,拿着些馒头渣扔进去喂拿着小鱼。
雪下了一天,第二天出了太阳,路上的雪才化了些,可却是比昨日还要冷了不少。
方青云披了件厚衣服,老毛病上来他又止不住拿手捂着嘴咳嗽,一咳便没完了,是真心难受。喉头总是沙哑疼痛,像是什么东西卡着一样。
他咳得差点喘不上气,扶着一旁的竹竿才勉强缓了缓。好在随身带着酒壶,颤抖着手拿起仰头喝了几口,润润嗓子。
走到溪流边,上头已经结冰了,堆了一层厚厚的雪。
他走上前,伸手推去了些积雪。下面的水已经结结实实冻成了冰,一点看不到活物。
方青云面露愁色,苦笑一声,“没想到,如今就再也见不到了。”
说罢,他叹息一声。风吹来,冷得刺骨,他打了个哆嗦,撑着身子起身要走。
忽而传来了声音,淡淡而又沉稳。“师弟。”
方青云突然木在原地,瞳孔骤然缩紧,这声音他怎么会忘。
他僵硬回头,两眼已经红了。眼前的人眼被一条纱布蒙上,一身白衣,头发也白了,彻底白了,不见一根青丝。
那是崔思南,是他当初一起拜入百君山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