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出来,怎知皇帝竟带着隐卫将哀家的慈宁宫给围住了。”萧太后轻蹙了下眉:“怎么,皇帝对哀家不满吗?”
“不敢惊扰母后,”贺玖霄轻笑了声,漫不经心的说道:“不过是拿下个夜闯皇宫的贼人罢了。”
“这深宫内苑的,哪里来的贼人?”
环顾了下四周,萧太后仿佛才看到处于对峙状态中的两人一样,惊讶道:“皇帝莫不是说的安臣?”
她轻笑了下,徐徐说道:“那皇帝大概是误会了,他可不是什么贼人,不过是哀家傍晚小憩,梦见了早些年和陆夫人在闺中的时光,醒来忆起了前尘,所以召镇北候来见上一见罢了,一不留神,谈的有些晚了。”
“那谈的确实有些晚了……”贺玖霄不咸不淡的开口:“而且,怎么不从正门走,反而躲躲藏藏的呢?”
“自然是考虑到避嫌,”萧太后温声道:“哀家已寡居多年,如今皇帝你初登基,朝中诸事繁忙,当是少生些风波为妙。”
“如此说来,母后倒是为了朕了?”贺玖霄勾了下唇,似笑非笑:“朕还当母后和陆秉枢谈好了,准备一同将朕的皇后带走呢?”
“不然怎么会又是暗中帮忙传信,又是特意将朕的皇后从重华宫换出来呢?”
萧太后面上的神色淡了些:“皇帝这说的是什么话。”
“这里那有你的皇后?”
她之前的话不过是搭个台阶,若贺玖霄顺着说,一切便不了了之了,如今见贺玖霄不依不饶,就蹙起了眉:“哀家不是说了吗?皇帝才登基不久,还是不要起风波……”
“太后。”
陆秉枢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扫了一眼噙着笑神色奇异的贺玖霄,平静的提醒道:“你的底牌,似乎出问题的。”
怎么会?
萧太后下意识的想要否认,但对上一直静静看着自己的贺玖霄,心中莫名一紧,下意识往他身后安静锋利的侍卫们看去。
等察觉到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不由神色微变:“隐一……”
“隐一呢?”
侍卫们沉默着,四下一片安静无声
萧太后咬了下牙,维持着冷静抬声开口:“你们还不送皇上回去休息……”
“他们不会送的,”贺玖霄慢悠悠的回答道:“因为朕还不想去。”
萧太后:“你……”
“母后,”贺玖霄打断她:“隐卫是曾祖在父亲幼时暗中给予父亲的,独属于他的暗卫。”
“父亲去世后,他们依照父亲临终的遗言,隐藏了下来,保护他的家眷,以您的指令为主不假,但如今,朕已登基了。”
“朕作为靖德太子后裔已经重登大宝,他们自然该全然听从成长幼主了。”
“隐一也老了,自然有新人换上。”
萧太后瞳孔紧缩了下,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手中制约贺玖霄的最大底牌当真被毁了。
沉默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咬牙:“……皇帝,倒真是长大了。”
贺玖霄面不改色的笑了下,并没有应声,而是吩咐左右道:“送太后回宫。”
握着的手微微嵌入掌心,萧太后抬眼看了下尚在一旁的林宴和陆秉枢,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冲贺玖霄道:“不论怎么说,让林宴与安臣离开,哀家的确是为了你好。”
贺玖霄不置可否的笑了下,并未应话。
“不要以为哀家不知道,当初在云州时,你就派隐卫作刺杀试探了一个疑似身具’美人恩’的人。”
本来还在暗暗听着这段母子交锋的林宴顿了下,蓦然想起了当初返京时队伍遇到的几次刺杀。
显然,陆秉枢也记了起来,护着他的手紧了紧。
那厢,萧太后还在继续道:“隐一说,那次之后,你便又去看了君臣药留下的手稿。”
贺玖霄凤目微眯:“那又如何?”
“你身上的’美人恩’是你生母传毒后遗留下来的,虽毒性不如全然种下的来的深,但同样于寿数有碍,我令萧家和隐卫多方探寻,才找到君臣药这么一个能’美人恩’研究透的杏林圣手。但即便是他,也只能保证你勉强活到不惑之年。”
“不过,他过世之前的手稿中提到了另一种猜想对吧……”
萧太后看着神色冷然的贺玖霄,眼神复杂:“’美人恩’本是以传毒为核心精妙点的密药,想要彻底驱除,传毒之为必不可少。只是你并不是他人那般特意培养,而是从娘胎里带出来余毒,拔出的方法又复杂了些。
“最好的办法,是寻一个身怀’美人恩’并已将毒传给他人,但还带着余毒未清的人,利用药物蕴养,然后将你身上的毒引给对方。”